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85)
我自然也深爱着小绊,可难不成真要阿虔他守小绊一辈子?
他们俩活着是天生一对,可一生一死,便不相配了。
我因此和尤朔大吵了一架。
尤朔是受了小绊的恩,实在接受不了阿虔另寻新欢,他觉着那叫出轨。
可,人已经不在了,究竟哪样才是对的?
我骂尤朔,有本事叫小绊活过来啊,那样皆大欢喜,阿虔也不会是如今这鬼样。
尤朔骂我,没良心的狗东西,一家子都觉得出轨天经地义。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坏。
但在我的撮合下,阿虔和沈豫的关系越来越好。
2002年,他俩进入了暧昧期,在楼下谈天时给尤朔撞见了,听说尤朔给阿虔一顿臭骂。
好在,沈豫不知道那事,他也不是那般知难而退的人,是真心喜欢阿虔的。
7月20日那天,沈豫表白了,他很高兴地告诉我阿虔说会考虑的。
但没有人告诉我,他们那天还碰着了尤朔,尤朔指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啥都不知道,我唯一清楚的是,小绊坐牢的时候我唯一一回探监,小绊对我笑着,状态却很不好。
他说,小姨,如果我死了,一定要记得把我的东西给烧了,让我干干净净地走。
他说,若你不忍心,那就等阿虔找到新的爱人后,再把我的东西给烧了,别给他留下念想,不要让新人受委屈。
我知道他那会儿是怕自己死在牢里,可我一直记着他的话。
阿虔喜欢上了沈豫,我也不该再自私地留着小绊的遗物。
第二天,也就是7月21日,那些东西在老屋院里堆起来,烧成灰。
阿虔很快就找上了门。
他哭得眼睛都肿了,哑着嗓子质问我,问我是不是把小绊的东西都给扔了。
我说,烧了。
他说谁让我自作主张。
我说,该放下了,不要既对不起小绊,又对不起沈豫。
他说沈豫又如何?
他只要小绊,他只要小绊,小绊难看又如何,小绊杀过人坐过牢又如何?!
还说我们都嫌弃小绊,我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你不知道吧?
7月22日,恰恰好是小绊的忌日。
小绊走的第四年,就在他忌日那天,与我吵完架的第二天——阿虔也跳了河。
啊啊……
我当初就不该听小绊的,不该烧了小绊的遗物,也早该听尤朔的,不要试图撮合阿虔和沈豫……
我、我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
小绊啊……阿虔哇……
***
【死亡实况代理人日记】
《委托陆·2002年房地产业才俊跳河自杀案》
日记记录人:薛无平(死亡实况代理人一号)
日期:2024年6月27日深夜
天气:阴
所以,许绊死了,王虔找新欢究竟算不算出轨?
爷不知道,爷早不知是非对错为何。
(六个大小不均的墨水圆圈)
(鬼画符:爷已阅)
***
【死亡实况代理人·日记附录】
整理人:薛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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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漏或是未经解释的线索]
【常生大楼】
一、负二层二手市场带血的小腿与白色运动鞋:暗示韩缜跳楼,以及王虔与母亲的决裂。
二、吊着荀北脖颈的绳子:荀北为许绊作为王虔竹马的分身,绳子吊颈暗示荀北死亡的事实,以及二人因王父出轨而岌岌可危的朋友关系。
三、戚檐被人举报杀死蒋工的电话是文侪在迷糊状态下拨出的,是文侪=老二的暗示。
【长生艇】
一、穿着花裙子死去的蒋工:暗示蒋秋母亲曾因未能及时治疗精神疾病而亡,这也是蒋秋在现实生活中指出王虔患有精神疾病,并积极建议他去进行治疗的动机之一。
二、重犯104号:已钻入王虔皮囊中。王虔希望通过他被重犯104号偷皮假扮,来暗示自己的任性妄为曾给身边人带来了极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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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梦特殊元素指代汇总]
一、深水池:三脑=王父;二脑=王虔;四脑=老二=小绊=荀北=文侪;溺死鬼=许绊
二、秦老板故事:老万=王父;阿毛=王虔;来福=荀北=文侪;男人=小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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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阴梦扭曲的三大事实]
一、在父母离异前,王虔并不知许绊的样貌。
二、拥有一栋六层大楼是王虔与许绊未实现的理想。
三、许绊的情感较为内敛,长生艇中,分手后仍对王虔过分执着的白研究员形象,为王虔对许绊爱的渴望的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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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虔生平经历时间表]
1973【王虔出生】
1980【王虔被抛弃】+【认识许绊、杨敛】
1981【认识秦章】+【韩缜出生】
1987【许绊烧伤】
1988【王虔许绊恋爱】
1991【王虔发现许绊是父亲出轨对象的儿子】+【二人分手】+【二人复合】
1993【许绊杀人入狱】
1994【王虔大学毕业】
1996【许绊出狱】+【王虔许绊同居】+【尤老爹遭电信诈骗】
1997【王虔搬家并认识朱廉】
1998【许绊去世】+【王虔患上恐慌症,极度畏水】
1999【偶遇秦章】+【杨敛引荐入职新公司】+【初见沈豫】
2001【杨敛撮合沈豫和王虔】+【沈豫鼓励王虔尝试克服恐水】+【认识蒋秋】+【韩缜升学宴,王虔遭母亲当众掌掴】
2002.1【与沈豫暧昧】
2002.7.20【沈豫表白】+【沈豫与尤朔争吵】
2002.7.21【杨敛将许绊的遗物火化】+【收到蒋秋劝说治病的信息】+【韩缜跳楼】
2002.7.22【跳河自杀(许绊忌日)】
———委托捌完成———
【幕起·我的人间】
第250章
“抬头,抬起头来。”
“无论置身何方,这是你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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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淋进了房里,脏了地,也湿了人。
白炽灯灭尽,憋闷的黑暗中,亮屏手机嗡嗡直响。
戚檐一只手撑桌面,一只手死握住震动的手机,再无其他动作。
有一口浊气堵在他喉口,舒不出来,喘了几下,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他当然清楚不断弹出的是什么消息——高中久未见的好友心血来潮的聚餐。
当初就是聚餐那日,他在巷子里撞见了文侪的鬼魂,并发现了自己死亡六年的事实。
然而,如今他是能确认自个儿重生了,文侪呢?
文侪还记得他吗?文侪还爱他吗?
文侪,还活着吗?
淅淅沥沥的雨砸在棚户区的铁片顶上,他不敢打开手机,害怕一点开,群里会有一个灰灭的头像。
于是就那么僵站着,好似他从九郎的阴梦里活过来,却在这儿死了,成了一条游荡在人世间的碎魂儿。
有一股冲动催使他迈开脚步,几乎要将脚底磨出火星子似的往外冲。可奔至门口,这才怅然忆起聚餐时间在明晚。
日头刚落,他却昏昏沉沉往床上栽去,夜里便发了高烧,口干舌燥,疼得像是仍在经历死亡循环。
烧得不清醒了,依旧在呓语,依旧在迫切地呼喊着什么——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文侪……文侪……”
***
这回戚檐记得很清楚,他是打车到的这“双吉祥”饭店。
他极有自知之明,清楚眼下他这迷惘状态开车指不定要闹一出车祸。
刚活过来又死了,实在不划算。
眼下,他变得疑神疑鬼,每当有一个人经过,便耐不住苦苦思索当初是否见过他们——他太怕改变,怕这么一变,文侪也会变。怕文侪会消失,会就此湮灭。
高烧早在淩晨时分退尽,可戚檐的面色仍呈现出久病初愈那般的惨白,其间夹杂星点血管的青紫。
烟被他叼在口中,手指不熟练地擦亮打火机,燃烟。
云雾升起来了。
他被笼罩于一片茫茫的灰白,若有所失。巷墙上的青苔从脚底向上,一直摸到檐下,他的视线从高空浓云,一直垂落至低进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