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57)
“哎哟喂!我都说了,除了那小子,从来没人真正见过溺死鬼长啥样!指不定是他扯谎诓咱们呢!可死人肉是周周要拿,倘若不是拿来喂溺死鬼的……你说说,人肉还能去哪儿呢!”
眼见头儿将眉毛挑得好似要飞起来,戚檐禁不住笑出声:“依您的意思,是觉得那饲养员自个儿吃了那些人肉?”
“可不是嘛!他是一直穿着长袖,你八成瞧不着,但大哥我当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那手臂上是坑坑洼洼,明显是挖掉了不少肉……”头儿撇着嘴,“你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会有人挖自个儿的肉喂畜生啊?我看是他嘴馋,这才刨自个儿的肉来吃!哎呦,我咋又得去他那儿查案哇!”
那头儿忽地大喘粗气,像是给那玩意隔空扇了一巴掌,哆哆嗦嗦的,看样子是真怕了。
戚檐乐了,前头他说到104号时,还颇神气呢,这会儿竟怕起一个饲养员来。
“哎呦,哥,上头既然把这案子递到您手里了,怎么都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戚檐将话锋一转,“您若当真不乐意,不如我替您去瞅一眼?”
救命稻草方伸出来,那头儿便握住死不松手了。
戚檐接了搜查令便往【深水池区】赶。
他天生方向感就好,路上单拦了一人问明白了,也没再管这潜水艇内的路七拐八绕,再停下来时已在【深水池区】门口了,不曾想竟在那里撞了文侪。
“哥!你怎么来了?”戚檐眼底的喜色烟花似的喷薄,可一觑见他面上缠满的绷带,眼神霎时黯淡下去。
“刚刚在病床上歇着时,听到那些个护士说这儿有个奇怪的饲养员,想着来看看。”文侪倒是冲他笑,“你还挺精神,不错。”
戚檐见他笑,自个儿也笑了,便紧贴着他往前。
敲门前,戚檐问文侪怕不怕,给文侪瞪了,他便装疯卖傻故作莽撞地推开了金属门。
他是想要瞧瞧这般不请自来能不能捉到那饲养员吃人肉,哪曾想进门后却是和一熟人打了个照面。
目光极自然地向下,看向那人的铝合金工号牌。
【长生号】
【姓名:荀北】
【部门:深水池】
【职务:高级饲养员】
文侪轻车熟路将手伸进戚檐的外套口袋,掏出那枚红布缝的搜查令,笑说:“荀饲养员,我俩是来查【虫黑街区】那死人案的,您莫要见怪,只是例行公事罢啦!”
“哦。”荀北好似有点羞怯似的将头顶软呢帽压低了些,语调却在上扬,好似心情不错,“你们快进来吧!”
“嗯……”戚檐琢磨着荀北的态度,他在常生大楼时待他们就不错,如今也一副极其欢迎的态度,实在同狱警口中的怪人相去甚远。
该说是有些失望么?
没劲。
戚檐失了兴趣,于是像只幽灵一般飘在文侪身后。
“杀人案发生时,你在哪儿?”文侪虽是问着,却是不自禁走到那深水池边上去。
那水池太深,以至于从表面看去是黑黢黢一片,压根瞧不见底下究竟是否真的存在一只叫做“溺死鬼”的生物。水池边上没有护栏,要是身后有人着意一推,必然是逃不掉的。
“我吃住都在这儿,当然在这呀!”荀北很高兴似的蹲身看向水池,“溺死鬼它也怕寂寞呢,我总得陪着他不是?”
文侪瞧着他略显痴狂的神情,又问:“你认识104号特级重犯么?大家都在说是104号又杀了人呢!”
“嗯,我认识。”
荀北的坦荡回答叫俩人都怔住了,可荀北却自顾哈哈笑起来。他用指尖拨动池水,脸上那一道烧伤疤痕被向上提拉的皮肉推着,在他面上显得拥挤。
“我和他是好朋友。”
“和特级重犯做朋友?”文侪觉着身上有些莫名地发冷,他瞧一眼站在身侧的戚檐,见那人神情不变,于是略微蜷起指头,“……那你知道104号在哪里吗?”
“在池中。”荀北嘻嘻笑着。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和溺死鬼一起在里边么?”戚檐皱紧眉头。
俩人没等到荀北的答覆,文侪蓦觉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
他揉了揉眼,却带出了潮湿的生理性泪水。这水色一糊,他就更看不清眼前东西了。
风声更大了,他的视力依旧没能恢复,只能勉强根据明暗变化来判断眼前事物。
呼——
风又过,他眼前骤然清晰。
因此他能看见戚檐倒向深水池的模样。
文侪下意识伸出了手,惯性带着他向前跌,可下一秒他却被荀北抱住腰身,猛一拽,一并摔倒在地。
扑通!
巨大的水花朝四面飞溅。
文侪一时连质问荀北的力气都没了,死寂后的某一瞬,黑漆的水面上忽然有赤红蔓延开。
极腥臭。
那是戚檐的血。
“嘻嘻嘻,溺死鬼今天就有饭吃啦!”
文侪愕然看向荀北,蓦见那人咧着一张极扭曲的笑脸,颧骨处的长疤蛆似的扭动起来。
在那一刻,文侪竟无端地坚信——
荀北一定就是那吃人的“溺死鬼”!
***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第233章
“呵!臭小子!大病初愈也不是你在老子面前打瞌睡的原因!”
警棍击打墙面毫无规律的咚咚声紧跟在一声嗔怪之后。
戚檐恍如久坐后猝然站起那般,头晕目眩,眼前一霎黢黑,忽又闪出一片雪白。
他口干舌燥,差些像狗散热一般伸出自己的舌头。
热,太热了。
过去盛夏酷暑体育课后,也常是一身燥。依附在皮肤表面的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凉风往身上刮,便会带起细密的小疙瘩。
他当初总想着是否会因此生病,误了事。可如今,他心底最清晰且荒谬的念头却是——他和文侪真的能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么?
都说病在身上能治不能治,给医生瞧了大约能有个数,可病扎在心底,便不是能轻易判断的了。
他们会反覆梦见这些阴梦里的怪事么?
当下是无所谓,可这无穷无尽的死亡循环来日当真不会叫他们痛不欲生么?
血腥也好,痛楚也罢,有些东西就是亲身经历才记得深刻。
文侪日后再看向他,是真正在看他,还是透过回忆咀嚼他阴梦里的凄惨死状呢?
文侪对他的爱,究竟是爱,还是同情亦或可怜呢?
狱警头儿的棍棒将要打到戚檐脑袋上的前一秒,他躲了去,赔笑说:“哥,真对不住,我这精神确实是不大好……您大人有大量,日后小弟定好好帮大哥跑腿。”
“啧……别整得像是地痞流氓似的!”头儿将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往上略挑,凑到戚檐跟前,说,“你说要帮哥办事的吧?”
戚檐一笑,又故作忧愁地叹出一口长气:“哥,大夫说我伤到了脑袋,特意嘱咐要我近日千万不能寻刺激,这一不当心又刺激到脑子,那小弟这辈子可真就玩完了。”
他信口胡诌,却是面不红心不跳。
“呃……”头儿咂巴着“饲养员”三个字,绕到了另一个狱警跟前。
戚檐见他走远,便开始复盘上局的失败。
那荀北不知抽了什么风,当初不还说认识了二十年么,谁想得到竟会冷不丁将他往深水池里推……
落入水中的那刹,他确确实实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至于是所谓的“溺死鬼”还是什么,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