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51)
文侪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愕然回头瞧了眼戚檐,又转回去抓住男人的肩骨:“是戚檐要害你?”
那孱弱的男人盯着戚檐疯狂地甩起脑袋,薄薄的肩在文侪双手的攥握中打起了颤,他垂着睫,说:“不、不是!!”
过一阵,他又忽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了头:“与戚檐无关,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在惊觉自个儿扯住文侪衣袖的刹那,猝然弹开。
手敲在胸骨上,啪地一声响。
文侪见怪不怪,只蹲身去给他松绑,说:“小哥,你起来,咱们出去再说话。”
文侪不知那向来喜欢凑热闹的戚檐这会儿为何站在窗子外不肯过来,只伸手去扯男人身上的绳子。然而绳子还没解完,先听外头一阵颇响亮的钟声。
咚——
仅仅一声。
第七日淩晨一点到来了。
全楼熄灯。
嚓——
这小卧室里就连那微弱的圆灯也熄了个干净。
文侪陷入全盲之境,任他如何瞪大眼也无法瞧清周遭事物,哪怕是十指的一个影儿。
那男人在黑暗中大哭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来了、就要来了!我我我我劝过你的,我早劝过你的……”
文侪又一次抓住那人的肩,企图凭此获得一点慰藉。他冲窗子方向回头,喊道:“戚檐!你在哪儿?”
“嘘——”
文侪听到有人对他说,或许不是嘘,而仅仅是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鸡皮疙瘩自腰间上爬,激起了上身难忍的一阵寒战。
他冲来风的方向伸手探了探,什么也没摸着,仅能将手继续搭回那抽泣男人的肩头。
可不知为什么,他这么伸手一抓,总觉得手感不大对劲。
像是……瘦了?
可那不像是瘦弱的缘故,他觉得那人衣物下边覆盖的已成了骨而非裹着骨头的皮肉。
文侪清楚自个儿现在如绷紧的弦,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叫他失控,他不愿意为此所累,于是尽量冷静地伸手向上。
当他的指腹摸上那骷髅头时,他终于像是解脱般收回手去。
死了。
那男人死了,而且已腐烂至只余白骨的境地。
他逃不掉了。
脑里有个声音对他说。
文侪仅仅深吸了几口气,随意找了个方向说:“来吧,快点动手,老子累了,赶着去休息。”
话音方落,便有一杆烧烫的铁棍冲他猛捅而来。
起初是烫,而后是钝痛。
那东西不算锋利,所以捅穿他的过程更加地缓慢,更加地让人难以承受。
来人力气大,一根铁棍直将他撞去了墙上。
狗东西,真该死!
文侪遭那铁物贯体,痛得十指蜷曲。
他咬住下唇,冲黑暗中再度伸了手,猛然压向那人的五官——弥留之际,他仍企图辨清来人是谁。
须臾他认清了。
于是他绝望地垂下手。
死了。
***
嗞嗞嗞——
小房间的灯在一阵电流声响后亮起。
戚檐松开握住铁棍的手,手掌却像是浸去水里太久似的,被鲜血泡得起了皱。
他愣愣伸指试了试那人的鼻息,最后怅然地收回。
绝望感叫他压住,他只平静地蹲下身,在那人冰冷的额前印上个吻。
而后将那具尸体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登上了六层。
台阶变得很长,长得像要他走一辈子。
戚檐想,文侪死后,时间都变得好长,文侪若是活着,一定会高兴。
一路上他没遇着一个人,整栋楼里皆是沉沉的死气。
六层楼的门开着。
是他忘了锁吗?还是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的脑子像是坏了,锈了,转不动了。
于是他抱着文侪的尸体飞奔向内,看到已燃起来的卧室,和近乎溢出来的浓烟。
他抱着文侪,躺进沙发里。
睡一觉,就会醒来的。
他将脑袋埋进文侪的颈窝里,笑着流泪:“晚安,我亲爱的……文侪。”
***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1】
【解四谜:未完成】
【查清宿怨:未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第229章
戚檐在灼目的白炽光中睁开眼来,神志迷糊着,还以为自个儿回了大学的生物实验室。
他动了动发僵的腿脚,踹到地上的碎瓷片,方意识到眼下正将两臂撑在王虔浴室的洗手台上。
他恍惚地看向镜子——面色憔悴惨白,一双眼裂狭长的眼倒是红得瘆人。有那么一块血丝凝聚于左瞳边上,乍看去像是结膜下出血。
把眼阖上,再睁开,清明了一半。
叮咚——
门铃响。
他烦躁地啧一声,却是趿拉着拖鞋去摸门,也不急着打开,单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谁?”
“开门。”
来人仅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门把极迅速地下压,下一秒文侪便跌进了戚檐怀里。
戚檐抱着他,手在他腰后缠着,像是打了个死结:“啊……活生生的……真好……”
“一会儿没精打采,一会儿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文侪费劲拖着那抱住他腰不撒手的戚檐到沙发上坐下,说,“快,咱们该把四谜题给好好理理了。委托纸……哦,你应该还没有默写吧?”
戚檐乖乖去抽屉里找了纸笔来供文侪使用,也不知他自个儿怎么调整的姿势,待文侪反应过来时,那狐狸的脑袋已滚上了他的腿。
【壹、我将一段骨锯作两截,一端说爱,一端说恨。】
【贰、我在登山,我不登山。】
【参、我惊觉我的破船上住着一位老水手。】
【肆、我住入废墟下的鼠穴。】
“目前不是有三个世界么,这大楼是一个,第二个是你去的那个泡了水的大楼,第三个便是我去到的那小屋。”戚檐躺着,五指在文侪眼前抻开,摇了摇,“四谜题里不出意外该有两条分别与第二、三世界的主旨相照应。”
文侪点了头:“第二世界的主角是秦老板和韩大夫,第三世界则是王虔的家人们,要想弄清他们所暗示的东西,第一世界的线索也得结合著一块看看。”
这会儿天气同上局不大一样,文侪朝窗外看去,只见玻璃上附着的雨水像是有人提了桶水来泼上去的。
当时他到聚餐的饭店那巷子里抽菸时,也方下过这般大的一场雨,叫窗玻璃上都沾满了水珠。
戚檐打了个响指将文侪的魂儿召回来,由于长腿没地儿放,于是折起踩住了沙发垫:“哥你同我说说第二世界。”
窗子锁着,文侪却像是吹着了一阵凉雨风:“第二个世界里,大楼被废水给淹了,秦老板成了杀怪物的状元,而韩大夫搬去了顶层,你则从大楼里消失了。”
文侪的十指在戚檐发间穿梭:“我那时问了好些人你的行踪,尤老爹诧异,他说大楼里没房东;秦老板愣了愣,说那儿不是你地盘,你要是来了,看到水里怪物,不跑不躲还有可能躺进去;杨姐说,你能在那儿住下就怪了——你觉得那个世界为何不容你?”
见戚檐沉思,文侪又补一句:“对了,我当时还有过一个想法,因为那世界里秦老板和韩大夫飞黄腾达,你的处境却都不大好,所以我猜想你和秦老板他们之间会不会存在什么相悖的观点……”
戚檐缓慢地眨动双眼:“长生不老?”
文侪摇头:“恐怕不是,那世界里,不论是推崇长生不老的尤老爹,还是不推崇的杨姐,日子过得都算不上好。”
戚檐琢磨着,忽又问他:“第二世界的两位得意人分别是秦老板和韩大夫,恰巧1999年那电梯案的目击证人也为他俩,而那电梯又是第一世界与第二世界的穿梭口……那么要想破解二人身上的暗喻,恐怕绕不开电梯。——在那世界里,你不是进了韩大夫的家么?里边有什么特殊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