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52)
“唔……屋子布置近乎是全白,有什么特殊的……”文侪说,“哦!他家有一面墙贴满了奖状。他屋子里还有个花瓶,你送的,写了‘升学快乐’。”
“奖状、升学快乐、状元郎……”戚檐将形容那一世界的秦老板与韩大夫的词儿拢在一块儿,“都是有关学业、事业的呢……电梯……电梯有什么……”
文侪蹙眉思索,脑子里忽锁住两道电梯守则——第一世界中的【一、电梯只能往下走】与第二世界中的【一、电梯只能往上走】。
“往上……对啊……往上,那个世界的人多在往上走,原地踏步者都过得艰难,而王虔那般向下走的自然不能存活……”文侪眼神一亮,“是上进心!秦老板和韩大夫有,而王虔没有的是上进心。”
“是了。”戚檐将四谜题上下扫了一遭,指尖停在了【贰、我在登山,我不登山】上。
“是这道啊——向上走的人生与倒退躺平的人生态度,明知错,又没法改……”
戚檐方说完,文侪便握笔作答。
【解:第一个“登山”指的是“我”随时间流逝不断向前、向未来运行的人生;第二个“登山”指的是“我”对于追求更好生活亦或目标的渴望,“我不登山”表明了“我”缺乏进取心的消极人生态度。】
嗞——
锥心电流骤然降临,二人又疼又麻,缓了好久都没能说上话。
五分钟后,文侪咋舌:“哪儿错了……”
戚檐也不能理解,抿唇良久,腾地起身,说:“哥把笔给我,我试试。”
只听他笔尖唰唰一阵响,不多时,便换得个红圈。
戚檐又枕着文侪的腿躺下了,手胡乱往他脖子上缠,笑一声:“只剩三道了。”
“你写了什么?”
戚檐含着笑将纸递归去:“我们适才都忽略了一点,阴梦里发生的事多是让王虔痛苦得不堪忍受之事,可是他若是完全没有进取心,他怎会为此感到痛苦?他是因为有上进心,却没能上进,再同秦老板和韩大夫一比较,一败涂地,才痛苦。”
文侪点点头,便就着他的手将正确答案看去——【解:第一个“在登山”指“我”具有强烈的上进心,渴望在事业方面取得成功;第二个“登山”指的是“我”目前的人生状态,“不登山”表明了“我”空有进取心,却无法取得成功的人生现状。】
答题纸已有些氧化,黄斑不均匀地分布在纸张表面,笔尖点上去,大块的墨团随即在起笔处晕开。
“第一道想不着,换下一道。”
文侪看向谜题三——
【参、我惊觉我的破船上住着一位老水手。】
“单根据谜题的表述来看,有几个关键词,‘惊觉’说明王虔本来没意识到;‘破船’指代的是一个至少从王虔本人角度上来看并不算太好的东西,可那东西还似船般能容纳东西的话,王虔的‘内心’可以考虑考虑;‘老水手’,这个‘老’字很耐人寻味,可能是熟悉的人、事或者烦恼之类,也可能指的是时间跨度大的事物。”
“目前困扰王虔的除了家庭以及上进心以外,最为突出也最为明显的就是情感问题了吧?”戚檐别过头看向玄关处摆的红玫瑰,“他爱人‘小白’死了,而且照他屋中小白的用品积尘的程度来看,死了该有好长一段时日了。”
文侪将戚檐压折的边角捋平:“若‘破船’指的是王虔本身的消极心理状态的话,‘老水手’就极有可能指代死去的小白。那这句话的意思就能解读为,在某一刻,王虔惊奇地发觉自己还没能忘却死去的爱人小白。”
“嗯……分析倒是没什么问题。”戚檐摸了摸后颈,指尖碰着自个儿的直发那刹往回缩了缩,随即将五指伸去轻插进了文侪的卷发中,柔软的触感叫他眉峰到眉梢都舒缓下来,“哥有没有觉着这次的谜题有些过分浅显?”
“若是要和之前的相对比,必然是要简单不少。”文侪说那话时,笔已经沙沙地开始摩纸了,“目前那个使他‘惊觉’的事件还没头绪,但很显然整座大楼的NPC都在回避小白相关的消息……我先试着用笼统的语言来概述。”
戚檐以动作表示了认同,他像一条缠人的软件动物,先是粘上文侪的脊背,随即展开身子,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参、我惊觉我的破船上住着一位老水手。】
【解:包括爱人小白的死在内的一系列因素造成了王虔心理状态的恶化,“破船”即指王虔悲观痛苦的心理状态;“老水手”指其死去的爱人小白;老水手“住”在破船上,说明小白的死在王虔心底占据了极大份量;王虔原以为自己对此并不太在意,却在某一刻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至今无法释怀。】
嗞嗞滋滋滋——
戚檐将文侪抱得更紧,心脏在那一刹同频跳动。
那感觉有些奇妙,就好若脏器经由不能更近的皮肉真正毫无距离地贴靠,亦或者他们正共用同一颗心脏,温热的血液随着搏动一股股地送到对方的心口,自其中生长出的紫红筋脉在牵连中永不知疲惫的纠缠。
电流没有到来,纸上浮出了一个红圈。
文侪松了一口气:“还真是这样啊……”
戚檐没有撒手,只忽然很沮丧似的将文侪打了个转,头低下去,恰恰好埋在文侪的颈窝:“现在咱俩挨得这么近,可谁知道复活后的事儿呢?复活后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你也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他不是在询问,而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是觉得我会翻脸不认人?”文侪将戚檐躺得翘起的碎发捋平,“我有什么理由假装不认识你?”
“你喜欢我什么呢?”戚檐忽然仰起脑袋,眼底泛着水色。
文侪掰正了他的脸,确认了他没在哭,这才抬手遮了那一双有些阴郁的、像是要将他给吞了的眼睛。
“这不是你现在该问的问题,我说了得先等复活吧?”文侪的语调忽然低下去,“第一条暂且没思路……我住入废墟下的鼠穴,你对这第四条有什么想法么?”
见戚檐仅仅是哀怨地盯着他,文侪于是写下四个大字,而后将钢笔合了盖,敲向那张白纸。
戚檐闻声瞧去,看见了——【长生不老】
“我仔细想过,这常生大楼内几乎人人都渴盼长生不老,其中却偏有俩个异类,一个是你王虔,一个是管理姻缘龛庙的沈道爷。人们去那姻缘龛庙求的不是姻缘而是长生,若单凭这一点入手的话,顺理成章能得到,长生指的不是‘性命’,而是‘爱情’。”
“爱情的长短的话,就相当于忠诚度吧……”戚檐拿过他手中纸笔,在文侪困惑的目光中,他反手指了自己的脸,“别总盯着别的什么丑东西瞧,多看看我的脸吧,养眼呢。”
文侪果断移开目光:“除此之外,杨姐和尤老爹的争执也被反覆强调。依照上边的推测,尤老爹赞成长命,意思便是希望王虔能对爱情忠诚。”
“可小白已经死了,是要他对死人忠诚?”戚檐嗤笑一声,“哥说他这算不算道德绑架?”
文侪没有笑,仅仅是盯着戚檐勾唇嘲讽的神情,问:“如果你喜欢的人死了,你会另寻新欢吗?”
戚檐抬手摸向文侪的脸,拢着长睫笑起来,他将唇凑至文侪耳边,字字清晰说:
“我当然会和他一块儿去死。”
“所以——别想着让我一个人活下去。”
他的指尖隔着衬衫摸向文侪的腹部,轻浮地摁住他胯骨一处凸起,径直向上滑至左肋骨。
“我们连疤都是一对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