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无限流](379)
“果然是三人一体……”
文侪舒出一口气,也是在那一刹,他忽然心头大恸。
他压着胸脯,喘不过气来,泪珠却是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他被戚檐抱入怀中。
或许是小白被王虔抱入怀中。
***
我叫许绊
我叫荀北
我叫小白
我是王虔的竹马,是他的弟弟,是他的恩人。
我——是王虔死去的爱人。
第248章
远远地,老式收音机的怀旧调子沙沙响起,类似歌舞厅的咿呀唱腔缠着俩人的魂。
红灯笼哧地熄灭,身心好似都于瞬间浸入一派落寞且空洞的黑中。
戚檐见文侪已平复呼吸,拍拍他的背,旋即将人给松了开。
他吹了声口哨,响指在文侪眼前一打:“照常理,在弄清九郎过往经历后,宿怨就能被解决,眼下大概就差还原死况和终止循环这俩麻烦事了。”
又继续:“不过嘛,这回的死况极难还原。先前死了那么多回,往往是连水都没碰着,就被老二制成链子了。好容易沾了水,却不是被咬死,就是中毒而亡。”
“毕竟是三人一体,老二既与小白画等号,便也能与我和荀北画等号。你若想安生活着,恐怕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小白’都死了才能办到。”文侪思路清晰。
“可杀了三人,便终止不了循环了……”戚檐踩着塑料椅两腿之间的横杆,将身子向前探去。
文侪蓦然看向他:“怎么?想好如何终止循环了?”
戚檐将钢笔在桌上搓着转了一圈又一圈,说:“总之不能在杀小白这事上下功夫,毕竟小白死了好些年,王虔却仍觉得自个儿移情别恋是出轨,屋里小白的东西也不肯清空,就好似小白仍活着一般。好容易在阴梦里小白得以死而复生,若是除怨的法子是将小白的三个化身杀死,那他真成了畜生。”
文侪抬指挡掉那陀螺似转着的钢笔:“无论如何,宿怨的来源定然同小白脱不开。若细究王虔究竟在怨恨什么,只能是怨恨他自个儿变心、怨恨自个儿在小白出狱后有失分寸的举动了吧?——他要如何才能解恨?”
“这简单,只要小白不死,他就不会产生这样的恨。”戚檐笑起来。
尤老爹不知他二人在说些什么,单拿鸡毛掸子清扫积灰的货架,间或咳嗽几声。
钢笔在桌上立了起来,文侪松开手,说:“那就是要让我、小白、荀北都活下来——小白的死需要参与【登山会】来触发,我的原身在这长生艇中尚未遇到死亡情况,那么关键就在荀北身上。由于目前每回重生,都非走老爹这条线不可,这条线却又捆着荀北的死亡线……”
“阳奉阴违可行么?”戚檐抿唇一笑,“咱接了票就往别地跑如何?这般荀北说不准就不死了……还有,那行踪不定的重犯104号是个极强的不确定性因子,多少得注意些——哦,咱俩也不能聚在一块,否则结局十有八九还是被你的原身削成骨链子。”
文侪点了头:“我们之前尝试过借【三所】的水自杀,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深水池区】也不行。杨姐和尤老爹这又没有溺死的条件……秦老板……对、秦老板客栈里头不是有浴缸么,你去那儿试试?”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文侪只答:“等荀北的表演散场,我就回尤老爹这儿。”
“当心。”戚檐说着将那支钢笔又打了个转,含笑仰面,“老爹,我和小文到【深水池区】看表演去!”
***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11】
【解四谜:已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
嚓——
戚檐拿指甲嘣开笔帽,边写边说:“第11局试图用秦老板客栈的浴缸淹死,失败。”
【①狱警归队(蒋工线) ②蒋工帮手(老爹线) ③秦老板客栈线(王虔被老二削骨制链)】
他将头发往后拨了几下,说:“还真是躲不过。”
文侪坐在他身侧,脸色是死人一般的惨白。
“怎么了?”戚檐微皱眉,抬手试他的额温,“身子不舒服?”
“是我杀的你。”文侪一字一顿地说,望向他时,眼底有水光闪烁。
他没落泪,可痛苦代替了眼泪,在眼眶堆满,漫出来。
戚檐愣了愣,先前经历过许多回,荀北与小白皆已死,他却仍是被削骨制链的情况,他便猜出是文侪的手笔。
可之前那几回文侪全无记忆,他还以为这回也一样。不曾想如今这三位一体解开了,他虽照旧没能瞧着小白的脸,文侪的记忆却不再隐去了。
戚檐只把笔搁下,说:“一定是我上回胡乱同你分享计画的原因,这回咱们各走各的,肯定没事。你看,下水道、监狱、民宅,有的是地方供我溺死,你准找不来!”
他错了。
***
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失败次数落叶般堆起,直堆作了小叶丘。
————[ !!!委托失败!!!]————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1】
【解四谜:已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未完成】
【重生时间:未存盘·阴梦首日】
————【存盘点加载中……】————
***
这是本次委托阴梦的第三十二轮,到这时,文侪已经亲眼见证过戚檐的二十一回死亡了。
起先仅是文侪的记忆得以保留,眼下就连戚檐的记忆也不再消失。
这会儿戚檐又病恹恹地歪在文侪的肩头,胸口溢出来的血将他的白衬衫浸染得猩红。冰凉的双唇正轻贴于他的颈侧,没分寸的长指更撬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
那藉机撒娇的小子将指腹蹭上的心头血摁上他微颤的红舌,而后笑说——
“吃了我,可是要负责的哦?”
腥味从舌根漫到了心尖,文侪缓慢地眨动眼睑,冷哼一声:“你这是强买强卖。”
“主顾不乐意买,便不买,”戚檐伸指点在他的眉心,“何必为我掉眼泪?”
文侪的眉拧得更紧:“我觉得你可笑。”
戚檐说:“你觉得我可怜,你心疼我。”
文侪答:“胡说八道。”
“你暗恋我吧?”
“你脑袋坏了。”
戚檐虚弱地挤出一笑:“我暗恋你,你也暗恋我吧?”
文侪听罢皱眉不吭声,戚檐却只瞧着他笑,余下的话皆藏在心里,堵在喉底。
文侪,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再多看看我,爱我,爱我,爱我……
他方似癫狂一般在心底念出那几句,瞳孔便彻底失了光。
而文侪不过含泪将那人搂了片刻,手便在猝然一僵后,不受控地从口袋里摸出刀,粘贴了那张漂亮的皮囊。
“住手……”文侪的嗓子眼发出近乎恳求的低鸣,“我说住手!!!”
刀子还是落下。
刀落,复起,骨链成。
那血淋淋的一截骨头转瞬便被近乎疯魔的老二戴上了颈,彼时那链子还在往下滴着血。
老二驱动文侪走到镜子前,似乎要细细欣赏。
那绝望的人只借原主失神的一刹那,将手中的刀子遽然捅向颈动脉。
噗嗞——
***
又是在老爹那铺子前,戚檐轻松地吹着哨,见文侪来便粲然一笑,展开手讨个抱。
从前还在老爹面前遮掩着些,眼下来到第三十三局,只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反正老爹也是支持小白那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