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圣廷秘事录(38)
心脏怦怦跳动,震得肋骨发疼。
他还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
我一个翻身将雌虫压到身下,正对上西恩惊讶的眼,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不行——!还要出去采买,再搞来不及了!”
“——我知道要送你什么了!”
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说完他楞我也楞。
“你要送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又是同时。
两虫你看我我看你。随后,雌虫低吟着捂住脸,闷声道:“你先说。”
“耳环。”
“我想送你一副耳环。”
我从上面看着他,语气难掩兴奋,“圆形细环,和戒指同材质,本来就是一套,就在我的收藏品里,我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一只戴在这里。”
我捏上他的耳垂。
“一只戴在这里。”
我摸进他的短T,在左胸处碰了碰:“离心脏很近,最亲密的位置。”
“我知道了。”
长腿曲折,顶上我的侧腰,再一用力,我已斜着身子摔进沙发里侧,而西恩轻松成功脱困。
他拎起衣服背上肩:“出去买东西。”
他大步向前,走得毫不留恋、声音低沉冷然,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被无视、或者被拒绝了。
但下一秒,他停在门外,回身喊道:
“——老子不想忍了!!”
“你快点!”
我爬起来,追了上去。
骑着机车,西恩将我载到了附近的商业中心。
我们打开容貌修改器,彼此确认对方的假面孔没啥问题后,跟随着虫流,进入了商业街。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没虫注意到我们,约会一开始就很顺利。
我露出微笑。
我们进了一家货品最全规模最大的超市,购物车自动跟在身后,西恩调出清单,一个一个念出。
购物车跐溜一声转弯,绕向另一侧货架,机械音自动播报:“新鲜土豆,位置VP-778-090-23341V。”
一袋扔进。购物车继续:“结合素番茄,位置VM-993-198-5562D。”
西恩仔细在一堆红艳艳圆滚滚的大番茄里挑选,那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可疑分子名单。
因为气场太强,面相凶恶,周围同样挑番茄的雌虫不住打量,又纷纷避让。
隐约听见“军雌?”“好像不是……”“绝对是”的讨论声。
终于,五分钟后,他找出三个幸运儿。
他走过来,我收回视线,伸出胳膊,挂在他身上。
想想萨提洛斯少将如此认真挑番茄只是要为我做顿饭,就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就这样的温馨日常的约会也不错。
几个小时前因他敷衍我地点击择的郁闷彻底消散。
“我想吃茉莉丝椒肉炒面。”
肚子饿了,刚形成的想法凝聚而出。
“什么肉炒面?”西恩还在盯着清单,眼神也不眨地问。
“牛肉。当然要是牛肉!”这是我最喜欢的民间料理之一。其他肉绝不可以!
“公寓有。”
西恩开始在这边的货架上挑调味料,不时拿起一瓶,又放下,再拿起。
看配料表的表情和刚才如出一撤。
“啊?”我有点晕。
雌虫白我一眼:“让亨得利昨天准备的。茉莉丝椒也买了。”
“太幸运了吧。”我感叹。这么巧?
“你眼睛被狗吃了?刚发你的菜单上就有。”
西恩冷哼,终于挑好了调味料,跟在购物车后前往下一个目标:“能放的都提前买了。只剩一些必须当天采买才新鲜的。”
“好吧。”
吃虫嘴软。
拉格都明白的道理我怎会不懂,接下来我没吭声,全程跟在萨提洛斯少将身后当跟屁虫。
他熟练挑拣蔬果、低声确认价格上涨或下跌、对每种货品的成分对比,让他看上去很像个餐厅主厨。
但据我所知,少将阁下这时候虽然家政技能也为S,但从没下过厨房。
是为了阿尔托利偷偷练习的吗?
越看越感觉这个可能就是答案。
结完账出来。
我忽然发现前方拐角处有一间红色欧式屋顶、大玻璃窗的咖啡馆,门口还有一排很漂亮的观赏性绿植。
“想喝咖啡。”
我回头说道。请求允许。
毕竟某虫刚说他等不了。
但到底哪种程度的等不了,只有他知道。
我只需要十分钟,看看店家菜单点杯季节新品,再逛逛店里摆放售卖的各式马克杯、瓷杯、玻璃杯和一堆好看无用小玩意。
雌虫沉着脸:“买。”
我小跑过去,推门而入。
这一刻,下午斜阳正好射进。
这一刻,店内的陈设闪闪发光。
我有一瞬恍惚,目光环扫处,桌椅货架吧台落映入眼帘,勾起一副陈旧的画卷。
这地方,我来过。
十六年前,和科尔一起。
我点了咖啡,支付了星币,在等待的时间,在窗边椅子上坐下。
回忆像从冬眠中苏醒的鸟,扑棱着翅膀,抖掉羽翼上的灰尘,在我脑中飞翔。
身为皇室成员,成为教宗圣子,享受尊贵荣耀,阿尔托利被无数虫所仰望、钦羡,但无虫知晓,他为此也要付出的代价。
时刻被三方窥视,近乎于无的独处,被贩卖的秘密,被狩猎的陷阱,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
最根本的,却也是其他平民雄虫最唾手可得的,是选择成为谁、做什么工作、去哪里居住、和谁组建家庭的最简单权利。
阿尔托利憎恨这种不公。
他想尽一切办法想从这种生活逃脱。
拒绝家族婚约,自主选择雌君,是这一对抗的又一次尝试。
我仍记得,第一次去科尔在圣廷外租住小公寓过夜时的,内心的惊叹。
逼仄狭窄的信道,昏暗的楼梯间,我平生见过最小规模的清理室,以及楼上楼下邻居们的脚步声。
对我而言,都是闪着微光的新大陆,新奇有趣、充满奇迹。
那天夜晚,我戴着鸭舌帽和他的二手大牌墨镜,裹着我从护卫那里临时借来的大衣,和科尔牵着手,去附近散步。
在这家咖啡店中,我想要一个深红色的骨瓷杯。
当侍者问我使用哪种方式支付时,我僵在那里,涨红了脸。
因为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有虫问我这个问题。而我不知道答案。
之后,科尔帮我支付了星币。
我们在杯中倒入年份不祥的红酒,在那间公寓摇摇晃晃的吊灯下,配着吃完了科尔刚烤的面包和香肠。
我们共享一张沙发椅。他读一本推理小说,我写我的演说稿。
然后他在浴室里帮我打手--枪,我则将他操进床垫作为回报。
那种感觉很好。好像我也可以和其他雄虫一样普通,过再正常不过的生活。
我迷恋上了那种被遗忘的自由。
可笑的是,新政府创建后,在我天真的以为我终于可以“正常”时,我的旧身份反而比之前更凸显。
被羞辱,被示众,但依然要表现出臣服与忠诚,在无比卑微的同时,还要带着笑容,表达无上感激。
于是我明白了,“正常”“平凡”,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我的词典中。
不管发生什么。
我也许不再是圣子,不再是皇室成员,大众会将我遗忘,军雌们对我冷眼相待,但在掌握权力的那些虫眼里,我永远流着罗森克洛伊的血,永远是绊脚石,是需要监视的危险分子、前朝余孽。
用鲜血学会的道理,铭刻在我的灵魂里。
这次,我不会再忘记。
“阿尔托利?”
干净的木质香味,贴近我的鼻腔。
我怔怔回身,对上一双关切的绿色双眸。
是西恩·萨提洛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