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圣廷秘事录(218)
审讯里明明开着灯,却弥漫着阴冷的气息,将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我毛孔中渗入。
“迪亚斯,你带老师离开这里!”
说罢,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跳上悬浮车,手动驾驶,一路将速度拉到最高,返回寝宫。
卧室内,西恩抱着蛋崽,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是傍晚时分,恒星沉入地天际线下,屋内一切都被如血的余辉披裹笼罩,有种莫名凄凉的味道。
就连一向如钢铁一般坚毅、彷佛我世界中的定海神针的西恩,在这种光线下,都泛出一种脆弱和哀伤。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碰上雌虫的下颌,冰凉,丝滑,有种奇特的触感。
我视线下移,一一扫过这具躯体。哪怕屈身侧躺在沙发上,也能看出雌虫高挑的身材、硬朗的肌肉和流畅的身体线条。
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裸露在外的深色皮肤好像染了一层蜜,完美到让虫爱不释手。
假的吗……
我冷笑一声,手指按上雌虫脖颈处的项圈。
一声轻微的滴声,皮质项圈散开。我捏起扔掉,俯下身,凑到雌虫后颈腺体处。
被我吻过无数次的地方平滑完美,没有一丝伤痕。
肉-体终身标记的标记孔,从不曾存在。
“……阿尔?”
西恩慢慢睁眼,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在做……”
他的声音渐小,身体即刻冻结,像被雷击中一样僵直。
我用手揪起他的头发,看那张冷峻的面孔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惨白如纸。
我将西恩的下腭狠狠捏住,俯身逼视,冷声质问:
“这个,你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医疗舱的治疗液,连标记孔也可以填满补平?!”
第89章 你我的终结
通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奥兰陛下正在书房抽菸。
房间没有开灯,混着菸草和酒精的烟雾在空间里蔓延,又苦又甜。
雌虫藏于黑暗之中,红色的火星在指尖闪烁,一双大长腿交叠着翘在钢化玻璃办公桌上,强健的身体倚进宽大舒适的皮椅。
修长的手指拈了下烟,举到嘴边吸了一口。
宽厚的胸膛随之上扬,撑得黑衬衫绷紧了纽扣,又随着从薄唇中呼出的烟雾而再度落下。
整只虫轻松又惬意。
“哥。”
通信接通,出现的是阿尔托利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在幽暗的空间里,全息投影的边缘闪烁着细微波动的光圈,让这份美又多了些虚幻与朦胧。
奥兰轻瞥一眼自己弟弟:
“怎么了,难得你给我打通信。”
“……我需要解释。”
阿尔托利眼底带着怒火,俊美的脸庞十分的冰冷和沉静,显出一种极度的自制和沉着。
倒是真的长大了。
若是之前,估计早就跑来找自己,顺便砸了这间书房吧。
奥兰心底感概,面上依旧淡淡:“什么解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微微摇头,再次吸了一口烟,当苦涩的烟雾遮住脸时,极其轻微地勾唇一笑。
“西恩的身体和记忆!!”
阿尔托利似乎被他的无动于衷激怒了,声音有一瞬的拔高,又急速地降低。
紧接着再次响起的是短促急迫的呼吸,以及咬牙切齿般、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字句。
“他的标记孔…消失了!医疗舱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我逼问他,可TM的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彻底拒绝跟我沟通!!”
“还有他的性格……我不想这么说……但他和我认识的西恩……很相似却又不是他……”
“就算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有很严重的心境障碍,我也不觉得会这样……”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肯定知道……不然你不会说那些话……”
这记通信比奥兰想像中来得早。
看看日历,从他将雌虫归还给自己弟弟那一天到现在,不过刚刚十天。
十天……就连两个礼拜都撑不到吗?
奥兰在心底叹气。
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却还是出了纰漏。
不过倒也正常,日日相处,哪怕阿尔托利有时神经粗的要命,且智商时不时会下线,但有的时候,阿尔托利又聪慧得超乎所有虫的想像。
奥兰对此早有预料,自然做好了相关准备。
他从终端里翻出一张照片,直接发给那端的阿尔托利:
“这是西恩·萨提洛斯少将的下属在紧急撤离时拍下的。”
“你可以看到……状况非常惨烈……”
“阿尔托利,西恩·萨提洛斯为了遵守约定,回来见你,付出了难以想像的代价。”
“他近乎一半的身体,胳膊、腿、身体,当然也包括标记孔,都被普兰巴图母星的岩浆融掉了。”
“现在的西恩,60%的组织、皮肤和肌肉都是用了最先进的医疗技术重新培养、生长出来的。”
随着奥兰的陈述,一张照片在空中投影形成。
画面上,是几道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炽热的岩浆从缝隙中汩汩冒出,将整张照片染成发亮的血色。
照片一角,一只半虫化态的雌虫半浸在岩浆中。
他仰面朝天躺着,强健的身体支离破碎,四肢无力地张开,包括左臂在内的半个身子都完全消失,右腿只剩下森森白骨。
他大睁着双眼,空洞无力的眼球倒映处灰红交错的天空。冷峻的面部轮廓和脖子上,布满了熔岩凝固后的黑色硬壳,看上去已经死了。
阿尔托利呼吸一窒,面容一片空白,彷佛整只虫都被这张照片震慑得裂出无数裂缝,马上就要崩溃了。
奥兰将雄虫的反应全部看在眼底,一股无法压抑的怜惜和愤恨同时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弟弟,他最亲爱的半身,如此地深爱那只雌虫。
为其拼尽权利争取一切可用的资源,为其和议员大臣寸步不让拍桌叫板,也为其收心养性,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明明是自己亲手促成的一切,可当结局真正来临时,奥兰发现自己还是痛彻心扉、难以忍受。
但奥兰早就学到了昂贵的教训,再如何难以忍受,也不会出手干预阿尔托利和西恩的命运。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西恩·萨提洛斯的要求。
“阿尔托利,普兰巴图一战,比你想像中的还要血腥惨烈。”
“送到你面前的那些报告,考虑到雄子的承受能力,都经过一定删减和修饰。你若有兴趣,可找阿赛德或者哈马迪,他们有更详细、更真实的东西。”
“也许他给了你一定的错觉,但事实上,萨提洛斯少将并非无所不能。他被皇后精神力影响,身体又基本相当于完全重塑了一遍。现在不管是自我意识,还是情绪和记忆,都非常混乱和不安。”
“他需要你的坚定选择和无条件的认可。阿尔托利。”
“你要做的,不是质疑、逼问,而是包容、守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至于那个记号……你若实在介意,完全可以重新标记他。”
银发雄虫站在那里,低着头,沉默无声,彷佛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奥兰弹掉菸灰,双眼深沉如渊。
他忽地坐直身体,站起来,伸出手,在阿尔托利的头顶轻抚了一下。
“他很爱你,阿尔。他努力了很久,才有了今天。”
“现在,你有雌君、有虫崽,代理教宗的工作干得也不错。幸福触手可及……”
“别辜负他。”
“……我知道……我知道……”
阿尔托利似乎终于回魂。
他轻声说道,喃喃重复。
几遍过后,那双紫色双眸终于浮现出一抹湿润的温暖,先前冷若冰泉的声音也不由自主似的和缓化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