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圣廷秘事录(174)
阿尔托利纯粹是忍得难受。
又因只能看不能吃暗生闷气,却又知道现在不该被欲望控制。
他明明想要对西恩展现的是自己的可靠、耐心、温柔和支持,怎么每每表现的像个欲求不满的好色之徒。
两虫都尴尬无比,两虫都想重塑虫设。
这次,西恩老大哥低咳一声,主动接回阿尔托利之前的问题。
“循环的次数多了……我当然会怀疑,一切是不是我臆想的幻象。其实真正的我,被绑在精神病院床上,一拳打得护士飞出去哈哈哈。”
西恩轻松地开着玩笑,阿尔托利却笑不出来。
每一个看似轻松的字句之后,都是雌虫曾经真实的经历和体验。
一个神智正常、战力顶尖、无比强韧的真正战士,却会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可以由此窥伺,他到底被逼到了何种境地!
阿尔托利咬紧下唇,皱眉不吱声,在那一刻,让自己去体会西恩曾经备受折磨却苦熬着心情。
实际上,这次谈话,他故意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一方面的确是发散的思维跳到了那边好奇,但更重要的还是想让西恩背着的压力能小一点是一点。
就像很久前,西恩被寄生,被关在圣廷。
阿尔托利拿着清理酒精和药物擦拭对方全是血骷髅的那只大翅膀时。
他知道即使是最轻微的一次碰触,都会带给雌虫如刀刮骨般的痛,却还是要进行。
因为脓血必须放出,伤口必须重新清理包扎,才能正常地愈合。
西恩……以阿尔托利对那只雌虫的了解,他只会胡乱一扎,只要能走能动,就全当看不见,彻底无视,任其肿胀发热,也只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只凭西恩一虫,他无法清理这些旧伤,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完成目标前,得到一点点的温柔和片刻的安憩。
“不过……也许是身体的求生本能,每次重新开始,上一次的很多细节其实就会自动消失,变成那种你明明看过,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法重复一句词句的旧书。”
“很多关键信息,我必须拚命去记。这样下一次,才能记得。但是……”
说到这里,西恩突然顿住,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阿尔托利迷茫。
“……”西恩只是静静地看过来,眸底神情变幻,“但是你,我不用刻意去记。每一次循环,每一个你……”
“都刻在我的记忆最深处。”
或天真可爱、或深情温柔、或肆意张扬、或狠辣霸道,不论那些阿尔托利展现出的性格侧面有多少,他们都是阿尔托利,拥有相同的、闪闪发光的坚实内核。
他们永远是鲜活亮丽的、炽热温暖的,点亮西恩·萨洛提斯昏沉沉的天空。
“……哪一个……”
阿尔托利喃喃低语,西恩没听清楚:“?”
“你最喜欢哪一个?”雄虫抬头,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问出了地动山摇的狠绝气势。
“……”怎么连自己的醋也吃!
西恩捂眼无言,却也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思忖半晌,再抬头时,酒窝又出现了。
他作势伸臂揽住银发雄虫的肩膀,深深看他一眼:“现在的阿尔托利。”
“永远都是此时此刻的阿尔托利。因为,每一刻,我都比前一刻更爱你。”
西恩凝凝地盯住眼前的雄虫,缓缓地、无比认真地说道。
阿尔托利似是不满他的狡猾,紫眸闪过一丝抗议,本要皱眉冷哼,却被雌虫无比深情的目光注视得动弹不得。
两虫目光再次黏着在一起。
我看着你……
是的……我正在看着你……
你就在我的面前。
不是只能遥望的回忆,也不是封存的照片,而是真正地呼吸着、心脏会跳动、会喜会怒、会伤心会亲吻的阿尔托利。
西恩冷峻的侧颜染上紫色水晶的淡淡光芒,眼眸越发深沉,胸中满是欣慰和满足。
第五次重生,西恩没有插手既定的命运线。
阿尔托利,他的珍宝,再次被那个小偷窃走。
也是这一次,西恩成功地击退普兰巴图,终结了名为皇后的可怖存在。
他在鲜花和丝带中凯旋而归,成为荣誉加身的帝国英雄,晋升上将军衔。
也在旋转的华丽吊灯下,旁观着阿尔托利和科尔·舒尔希翩翩起舞的笑容,被暗影中一张张脸窃窃私语和嘲笑。
没多久。随着科尔·舒尔希在上流阶层混得越发如鱼得水,阿尔托利纳入一只又一只雌侍雌奴。
他似乎变成了万千普通贵族雄子中的一员,喝酒的样子、微笑的角度、就连眼神,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和永远散不去的雾霭。
没了普兰巴图,内乱的火苗被奥兰陛下轻松扑灭。
教宗病倒之后,阿尔托利暂代圣座之位,算不上惊才绝艳,但也慢慢稳定了局面。
教宗逝世,理乍得趁机叛乱,阿尔托利被刺杀,重伤不愈后去世。
奥兰将整个圣廷搅得天翻地覆,血染克墨斯星。圣廷名存实亡。
第六次。
在科尔·舒尔希意图以迷路藉口接近阿尔托利前,便被西恩亲手捏断脖子,丢进了塞拉芬深沟里喂狗。
阿尔托利最终选择了罗斯·奥托。
还行,比舒尔希强上不少的选择。
奥托对阿尔托利是全心全意地爱,用尽一切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宠,纳侍纳奴眼睛眨都不眨。
起码还不错的发展。
那会西恩已经痛到全身都麻木了,感知不到太多额外情绪。
从普兰巴图归来后,他任中央军团中最精锐的几个团的指挥官。并让自己投身于军团改革事物,并时刻关注后方的叛乱和革命热潮。
这次,西恩死于军团跃迁中的一次航行意外。
第七次。
西恩厌弃了没完没了的谋划和算计,无穷无尽的考量和退让。
去TM的!!!
宇宙主宰就是要折磨他!毫无理由、莫名其妙地就是不愿意放过他!!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再次跟随真实的心意,再试一次。
他藉着阿尔托利对战斗飞行器、特种作战、浩瀚级机甲起了兴趣的机会,一步步引诱对方向自己靠近。
西恩如愿以偿。
这个阿尔托利,独立坚决、自信果断,非常的迷人,会在他痛苦的时候无声陪伴,也会抱着故意红眼圈撒娇再要一次。
这一次,西恩一度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直到普兰巴图一战里,阿尔托利驾驶着墨丘利,永远地消失在星海之中。
西恩再次被皇后寄生,但这一次,没有虫再会牺牲自己的圣言之力,只为救他一条没什么价值的性命。
第八次……第九次……第十次……
大差不差。
西恩渐渐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他和阿尔托利的感情,普兰巴图战役和皇后的根除,圣廷的衰亡和重生、帝国四燃而起的歌名之火、政局的稳定和内乱……
总是无法同时达到圆满的发展和结果。
如果一方进展的特别好,那么其他几方,就会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快速进入到最混乱的发展和最让虫绝望的境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西恩真的去了精神病医院,对自己做全面诊察和心理治疗。
这是宇宙主宰同他开的玩笑?
还只是他的一次臆想、一个漫长的无法苏醒的噩梦?
如果两者都不是,该如何解释,这些错综复杂的因果和蕴藏在里面的强烈恶意?
真正的死亡,在这个时候也变成了一个无比奢望、永远保持着无法按下的灰色按钮。
十一次、十二次、十三次……
西恩随波逐流,随意做着选择,浪费着他再也不想要的机会。
他像不断撕掉空白草稿纸的艺术家,因为什么都画不出,只能一次次随意涂抹出毫无意义的狂乱线条,再将它们揉捏成团,一个接一个地扔进垃圾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