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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倒计时(189)

作者:木兮娘 时间:2022-09-30 11:21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古代幻想

  霍昭汶语气里充满不敢置信、荒谬和一丝厌恶。
  “为什么还要以公主之尊参与牙行的贩人买卖?”
  ***
  保护杨氏的伍都虞从牢里回来,将衙门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赵白鱼。
  赵白鱼:“钦差都瞧见了?”
  伍都虞:“就躲在一旁看着,还令人到荆北借兵。”
  “看来是要一锅端了。”赵白鱼笑了声:“不愧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杀伐果决,心性也坚忍。”
  如果他当皇帝,倒比东宫像样点。
  伍都虞:“需要帮把手吗?”
  “没我们的事,钦差那边不必去掺和,平博典在他手里,牙行贩人的事藏不住,与此有关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赵白鱼拨弄腕间的佛珠,凝神静思。
  两江官商勾结的证据?
  先不说所谓自贤居怎么会有两江官商勾结的证据,赵重锦为什么告诉他?自个儿去拿到证据,破了两江大案的人不就是他?
  有个宰相爹护着,也不怕被两江官场记恨,反而能晋升为良臣能吏,调回京都最低也是个四品京官起步。
  前途无量,为何拱手相让?
  赵重锦心里打什么主意?
  还是所谓自贤居是个龙潭虎穴,需要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便将最好使的刀也就是他赵白鱼推出去?
  整顿两江官场势必剑指昌平,经粮商罢市那回,他和昌平公主演了出情深义重,以赵家人对昌平的厌恶应当被恶心坏了才对。
  砚冰面对赵家人总不吝以最坏的角度去揣度他们:“我不信赵二郎,不在官场的我都知道要是找出两江官商勾结的证据绝对是大功一件,便是亲兄弟也会起争执,赵家人能有好心?”
  魏伯也劝说:“别相信赵重锦的话。”
  赵白鱼也不信赵重锦,但两江官商勾结的证据太诱人。
  六皇子查两江,公道会让步于私心,他不能保证对方事事公正,还得留有后手才行。
  “去看看。”赵白鱼心意已决:“还是去看一看,保险为妙。”
  ***
  “如君好风格,自可继前贤。”
  赵白鱼出现在城内一处人烟稀少之地,正对山门上书写‘自贤居’三个字的牌匾,前方是十里长堤,烟柳荷塘,九曲廊桥,静谧祥和,而身后,山庄之外、阶梯之下,则是千亩良田,郁郁葱葱。
  “是‘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突如其来的童声从身后传来,赵白鱼、魏伯和暗卫都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背着书箧自台阶下上来。
  抹了把汗,小童打量来人说道:“你就是新任漕司使赵白鱼?”
  赵白鱼:“你认识我?”
  小童自顾自推开门:“三爷说了,近期一定有人登门拜访,不是赵白鱼就是钦差,赵白鱼先一步抵达自贤居的可能性比较大。”
  原来自贤居就是赣商背后的高人居住的地方。
  赵白鱼恍然大悟,小童在门口说:“进来吧。”
  几人跨步进去,穿过九曲廊桥,走过烟锁河塘,来到一处亭台水榭,听到一阵古琴声,琴声幽远,由徐转急,似戈矛纵横,杀伐之息难止。
  魏伯低声夸赞:“琴艺高超。”
  连不怎么懂音乐的暗卫也点头,于琴声中仿佛站在厮杀纷乱的战场,比京都府里整日弹些风花雪月的琴艺大师高明多了。
  赵白鱼能从琴音中多听出一份抑郁不得志的愤慨,‘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出自前朝诗仙的《行路难》,是感慨仕途艰难,也是功成身退、避祸于世的自我排遣。
  虽不能辨出琴曲之名,却能感觉到琴曲的复杂,难得还能有浓烈的情感灌入其中,人曲合一方动人心。
  赣商奉之为神的三爷,确实是天纵奇才。
  一曲罢,里头传来一道颇为清润温朗的声音,脑子里便不由描绘出一位光风霁月、高风亮节的君子形象。
  “有客到访,恕王某腿脚不便,不能起身相迎。”
  小童撩开水榭垂下来的竹帘,露出三爷真容,是个模样清隽、俊秀,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书卷气浓郁,坐在腾制轮椅上,腹部盖着一条毯子,满脸病容但双眼明亮,像是避世的尘外高人,也像谈笑间便能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人物。
  “三爷?”
  “某姓王,字月明。前尘往事皆休,早已不记得大名。起初是个无名无姓的毛头小子,别人信不过,又希望能有人三谒茅庐,待我如知己,于是取个‘三谒’的名故作高深,没成想传来传去变成了三爷,也是一番奇巧因缘。”
  “沧海月明,自贤自得,三谒茅庐,都是好名好字。”
  “却是心有不甘的痴心妄想。”
  点到即止,彼此心知肚明便好,因此赵白鱼笑了笑,没接话。
  王月明反倒自报家门:“元丰九年科考,我中了进士,殿试落榜。次年开恩科,我还是中了进士,再次殿试落榜。十年寒窗苦读,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我从没想过帝王不需要我。”他眼中浮现追忆往昔的光,“江州出了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也就是你父亲赵伯雍,因此声名鹊起,世人皆知两江学子智无其双。”
  顿了顿,他说道:“你父亲是元丰七年的状元。和我们相隔也就三年的时间,当年我们几个两江走出去的学子都有些名气,还特地去拜访你的父亲,遇到了纠缠赵相的昌平公主,替被刁难的赵夫人解了围。”
  赵白鱼垂眸:“原有这等渊源。”
  王月明朗声笑说:“那年会试,大半的两江学子榜上有名,但是殿试一过,两江无人中选。天下学子都明白殿试的规矩,看似考才学、经纶,实则看元丰帝的心意。不过那时候年轻,只觉得圣上英明,海清河晏,我等有入水为鲲、上天化鹏的抱负,又还年轻,何愁不能出将入相?”
  “元丰十年开恩科,两江学子再赴考。按例还是拜访赵相,可惜那年赵相贬妻为妾娶公主,昌平公主记恨我们前一年帮赵夫人解围,做主将我等拒之门外。之后还是中进士,殿试落榜,这次再蠢的人也回过味来,虽然文章多样,各花入各眼,但两江众多学子无一受青睐,是否不合常理?”
  赵白鱼心中震撼,表面不动声色:“所以你们召集两江学子一块去祭文庙,被官兵驱赶,打死的打死,打残的打残……”目光落在王月明的双腿上,“是那时候留下的伤?”
  说是祭文庙,实则是上街游1行抗议,闹得轰轰荡荡,再加上元丰帝晚年不太清明,震怒之下便以造反大罪处理当时心存不满的两江学子。
  那帮学子代表的是天下学子,也和朝廷文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是门生、或是亲属,或是同族、同乡,元丰帝打杀手无寸铁的学子不仅天下文人心寒,更激怒他们骨子里的血性。
  因天下文人静坐抗议,元丰帝的身体和精神也每况愈下,当时还是太子的元狩帝伙同赵伯雍夺走监国权,安抚天下文人和两江学子,规定从此以后凡为进士,皆有官当。
  可以说正是二十二年前的两江学子祭文庙一事改变朝廷时局,让举步维艰的东宫一党翻身,成功收拢文臣学子的心。
  王月明:“你知道?”
  赵白鱼:“听我丈夫说过。”
  “小郡王?”王月明倒真是因赵白鱼毫无芥蒂的说起‘我丈夫’三个字,流露出一丝诧异,“你们居然是一对真夫妻!哈哈哈……”
  他在揣摩赵白鱼此人时,一度无法摸清赵白鱼和霍惊堂、昌平公主之间的情分。
  “赵白鱼,你确实与众不同,我从未见过有人才华盖世而心无傲气,七尺男儿被一个废物拖累至此,竟也不怨天尤人!”王月明拍着轮椅扶手直叹:“可惜,可惜!要是你和我一样愤世嫉俗,说不定能联手在这两江创下青史留名的功绩!”
  赵白鱼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废物指的是赵钰铮,“我一不图名,二不贪财,三不恋权,四不奢求人间贪嗔痴,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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