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团建误闯虫族(179)
带着经年不愈的伤疤。
西瑞垂眸, 低头, 一点一点给阿塔兰戴上手套。
“兰塔。”
“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雄虫的动作轻柔而细致,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阿塔兰抿唇, 动作非常小地缩了一下,像是想要躲。
——躲?
——兰塔怎么会躲他呢?
几乎是下一秒,西瑞突然就意识到了, 不顾阿塔兰几乎是颤抖的挣扎, 猛的掀开阿塔兰的袖子一看——僵化症。
西瑞猛的皱眉:“!”
灰白色的肌肤大片的覆盖在手臂之上,像是灰烬, 像是燃尽了的白灰, 毫无生气。
那灰白的痕迹如同死亡的烙印,无声地侵蚀着阿塔兰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西瑞一瞬间, 仿佛被巨大的命运摆锤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
他的手指一紧,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痛楚与震惊。
“兰塔,你……”
阿塔兰同样把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上,金色的眸子里散发出暗淡的光辉,他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手臂上的僵化症反应只是冰山一角。
苦笑一笑,阿塔兰甚至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了。
别说手臂上了。
脊背上、胸前、腹部、大腿小腿,衣物遮盖之下全部都是僵化症的痕迹。
这是他苦等二十五年的代价。
这代价惨痛并且长久的折磨着他。
至高王位上,他看尽风霜、忍受疼痛,只为了等一个或许不可能的结果。
“Cerie,如你所见,我身上都是这些。”
君主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二十五年啊。
等了多久,就疼了多久。
西瑞咬牙问:“YH药剂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YH药剂,僵化症对抗型药剂,是让伊安从此以后立稳医药界的最高研究成果。
可惜,正确的药物对上拖延已久的病症,往往是回天乏力。
阿塔兰摇了摇头,金色的眸子微微低垂,像是被风吹熄的烛火。
“没有用,抗药性太强了。”
帝国的君主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
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包括等待。
僵化症对抗型药剂,从一开始初露苗头的时候,阿塔兰就已经尝试了。
阿塔兰知道有风险,
可是他不得不做。
他必须等下去。
执念就像是一把刀,一寸一寸的割着他的血肉和骨髓。
舍不得,放不下,忘不掉。
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这么多年来,帝国的君主用过无数的药剂,抗药性不断的增强着。
他的身体像是摇摇欲坠的山垒,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强打起精神,压住下面蠢蠢欲动的恶意。
再耀眼的太阳,也终归有日落西山的那一刻。
阿塔兰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可是有时候,他又知道自己其实无比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如果一辈子都等不到呢?
如果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如果雄虫真的离开了,真的叛逃了呢?
怀疑像是一颗无声的种子,永远的抓挠着他的心肝。
他忍不住去怀疑,可是又忍不住去相信。
最终仍然执着的等一个结果。
“怎么会没有用?兰塔……”
西瑞的手指紧紧攥住阿塔兰的手腕,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阻止那灰白的痕迹继续蔓延。
雄虫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低沉而坚定:
“兰塔,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害怕?”
阿塔兰摇了摇头:
“我并不害怕。”
阿塔兰的目光直视着黑发雄虫,眼中带着极其浓郁的情绪:
“Cerie,这不是你的责任,救我也不是你的义务。”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别的雄虫吗?”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答案的问题。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静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他们的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
西瑞的手指依旧紧紧握着阿塔兰冰冷的手腕。
以他们如今的悬殊身份来说,或许算得上是雄虫的僭越。
可是以他们的曾经来说,无论再怎么亲密都不过分。
连性命都可以交付,还有什么是不能交付的呢?
阿塔兰从来没有一瞬间忘记过眼前的雄虫。
Cerie是黑色的太阳,深邃而炽烈,带着一种不讲理的野性。
当雄虫静静地看着谁的时候,雄性魅力完全不要钱一样挥发着,像是无形的火焰,灼烧着每一个与他目光交汇的灵魂。
阿塔兰当年就是爱上了这样的Cerie。
无可救药一般。
如今,
雄虫再次出现在阿塔兰的面前,那些已经流逝的情感,宛如山洪一般重新回流,冲击着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阿塔兰的目光落在西瑞的脸上,细细描摹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深处。
“Cerie。”
他从西瑞滚烫的手心中抽走自己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袖子和手套。
仿佛在掩饰内心的动荡。
“我知道,这个答案或许太明显了。”阿塔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自嘲。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因为我不愿意放弃这种幻想,所以——我等了你二十五年。”
君主的声音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这二十五年间,我不肯接受任何的雄虫。”
阿塔兰的目光直视着西瑞,眼中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坚定。
“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义务,我知道,我们当年没有在一起,现在也未必会在一起。”
带着一丝苦涩,阿塔兰沙哑地说。
“可我,今天见到你,依旧觉得很高兴。”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这整整二十五年,我从未有一天这么高兴过。”
这个笑容像是破碎的镜面,映照出他整整二十五年间日日夜夜的挣扎与痛苦。
阿塔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瑞的脸上,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却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这个答案他等了二十五年。
忍受了每一寸皮肤上攀着的疼痛。
可真的他要问出来的时候。
却依旧选择了收手。
他忍住了要问出口的那句话,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谢谢你,回来了。”
“我不会要求你帮我,我知道,我变了很多。”
雪白地毯的中央,阿塔兰一身高贵的帝衣,衣袍上绣着繁复的金线纹饰,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与地位。
然而,他的神色之中却带着一丝自嘲,仿佛那华丽的衣袍下,掩藏着一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自己的脸,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却又在触碰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
“我知道,二十五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
君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平静。
“我的样子变了,性格变了。”
瘦削的手指从脸颊滑下,轻轻抚过眼角的细纹。
“我不再像你一样年轻,时间在我脸上和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语罢,阿塔兰的目光微微低垂,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辉,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曜日。
“奥贝利像不像年轻时候的我?”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听到这个问题,西瑞几乎是不敢相信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