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团建误闯虫族(178)
“九十五米高的徒手攀爬,军医看到我们的时候,急的都快哭了。”
西瑞又摸上阿塔兰指尖的疤痕。
“还有这里。”
“掩埋的废楼里面,我被埋在了下面,你拼命的用手挖坍塌的废墟,挖了多久?你自己知道吗?”
“那个时候,我还有意识,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我知道你不会放弃我,就像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一样。”
阿塔兰身上的那么多伤痕,是二十五年前Cerie存在过的证明。
阿塔兰呆呆的站在那,眼里还残留着真切的、罕见的、不属于君王却属于阿塔兰的茫然。
金色的眸子里一闪一闪,滚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君主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在流泪。
当年,所有证据都说Cerie投敌叛逃的时候,他没有哭,可现在Cerie在二十五年后回来了,阿塔兰却倏忽流泪了。
压抑了整整二十五年。
等了整整二十五年。
纵使是虫族,又有多少个二十五年可以等呢?
阿塔兰只花了两年爱上Cerie,当年分明众所周知、却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押下了阿塔兰接下来的整整二十五年。
爱的,怨的,恨的。
苦痛难忍。
太疼了。
被西瑞攥着的指尖微微颤抖,阿塔兰执拗又咬牙开口,君王失态,竟是有恨意的:
“好,既然是你,那我问你,当年为什么要走!既然你走了,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兰塔,你相信我会背叛你吗?”西瑞轻声问道,像是怕惊扰。
雄虫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仿佛在试图安抚阿塔兰内心的动荡。
此刻的阿塔兰像是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暗流汹涌。
阿塔兰看着西瑞,倔强又无声地流泪,君王连泪都算是一种奢侈,脆弱又岂能展于人前:
“我不相信,可我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了,所有目击者都说,你背叛了我,背叛了起义军……”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你不知道!”
阿塔兰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含泪的恨怒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的崩溃,
来迟了整整二十五年。
钝痛的神经几乎要把阿塔兰割裂。
当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灵魂会先于精神而崩塌,会少了一点东西。
干枯的黄金鸢尾,枯枝烂叶,苦苦等了二十五年。
阿塔兰的目光在西瑞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仿佛要透过那双熟悉的眼眸,看穿心底。
“你曾经填充过我的骨头,”
阿塔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叹息,
“而在你离开后,又将它们尽数带走。”
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君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瑞的脸上,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更遥远的过去的自己。
“你离开后,我再次变得残缺。”
阿塔兰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的手指被西瑞攥着,无意识地蜷缩,暴露在空气里面的指尖微微发白。
“曾经,我以为我了解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
“可是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了解你。”
西瑞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想要通过指尖的温度,传递给阿塔兰一丝安慰。
然而,阿塔兰的目光像是冰封的湖面,层层碎裂。
“Cerie,”
阿塔兰几乎是忍痛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次,你是为了什么而回来呢?”
这个表情,像是破碎的镜面,映照出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君王的目光直视着西瑞,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却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你,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呢?”
阿塔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苍白脸颊上挂着的泪痕,无声地控诉着西瑞的离去与归来。
他等了西瑞二十五年。
现在已经四十七岁了。
哭起来自然狼狈、不体面,不如二十五年前的他自己——这一切,阿塔兰都知道。
可他太累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过去与未来,无情的拉扯着阿塔兰疲惫不堪的精神,
他是万民之君王,是当年起义军的首领,是必须每时每刻都坚定的帝国太阳。
可阿塔兰,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兰塔”这个名字。
西瑞沉默了片刻,墨色的眼中浮现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像是深潭中的暗流,表面平静,底下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雄虫的目光落在阿塔兰的脸上,伸出另一只手,细细描摹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刚才宴会厅里,那么威信极重的君王,此刻却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颤泪的黄金鸢尾。
何处不可怜。
阿塔兰的手指冰凉,仿佛所有的温度都在漫长的等待与痛苦中流失殆尽。
西瑞的心微微一紧,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攥住,手上微微用力,西瑞将一身高贵帝衣的君王拉入了怀中。
“!”
阿塔兰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想要挣脱,却又放弃失去了所有的抵抗。
君王的额头无力地抵在西瑞的肩膀上,呼吸沉重而凌乱,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乌木沉香的气息一瞬间,袭满了鼻腔。
那香气深沉而厚重,像是从遥远的时光中缓缓流淌而来,带着岁月的沉淀与记忆的温度。
无声无息地弥漫,像是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呼吸之间,渗透进每一寸肌肤。
阿塔兰的身体微微一僵——是雄虫的信息素——它无声地包裹着阿塔兰,仿佛要将他带回那个曾经充满信任与依赖的过去。
雄虫的手臂依旧紧紧环抱着他,乌木沉香的信息素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与阿塔兰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因为你在这,”
西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郑重得像是誓言,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阿塔兰的心头,
“所以,我回来了。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的。”
雄虫的手臂紧紧环住阿塔兰的背,似乎要将所有的温度与力量都传递给他。
“……”
阿塔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西瑞的衣襟,指尖用力地要抓破西瑞的礼服外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话说得,真暧昧啊。
就像是阿塔兰情难自禁地爱上Cerie的那两年里,他不止一次地想象着,等到和平真正带来的那一天,Cerie会对自己说什么。
——会打破挚友的界限,接受自己那众所周知的爱意吗?
——虫族法律上允许君王独占雄虫,Cerie会愿意成为那个雄虫吗?
后来,
什么都不必想了。
战争结束后,阿塔兰在众望所归之中,孤身戴上了王冠,坐上了王座,统领三十七星系,一身金白帝衣。
而兰塔,失去了Cerie,整整二十五年。
命运将他们剥离。
最终却注定重逢。
第125章
君主, 该是什么样的呢?
尊贵、威严,久居上位者,极强的掌控力。
拥有最高的权力, 最无与伦比的力量,一呼而千军万马出。
伴随着杀戮、鲜血, 走上至高无上的王位,成为最孤独的王。
享有王权顶端的资源。
一呼百应, 前呼后拥。
可阿塔兰的手,苍白好似月色下的枯枝,饱满的脂肪都被抽去,只留下了瘦削。
那双手分明执掌权柄, 挥斥方遒, 如今却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