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234)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樾为之,但樾为之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石阶上的人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院子里的练剑的危阑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小心凑到燕纾身前。
“燕公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燕纾先一步幽幽开口:“不跟我说话——”
危阑一愣,下意识环顾四周。
院子间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危阑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迅速住了嘴。
“那便继续憋着啊。”
危阑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屏住一口气,眼巴巴地等着下一步指示。
但坐在台阶上的人却半天都没动弹,只垂着头有些郁闷地一下下揪着衣摆的线头。
危阑憋的眼冒金星,“呜呜”地想开口问还要多久,终于听到下一秒,燕纾愤愤的声音传来。
“——憋死你算了”
“咳咳咳——”
危阑终于忍不住,骤然呛了一口气,咳的眼泪鼻涕都差点冒出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抬起头,看着危阑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
“咳,咳,没事,燕公子……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憋不住。”
危阑呛咳着抬起头,燕纾神情更加迷茫了:“什么?”
危阑胡乱摇了摇头,用袖子随手擦了一把脸,小狗一般蹲到燕纾身前:“没什么……燕公子方才在想什么?”
燕纾眼眸闪了闪,下意识想寻哥理由搪塞过去,下一秒却听危阑恍然大悟般开口。
“燕公子是在想谢宗主吗?若是想找他……”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燕纾气息不知为何也一岔,瞬间咳的昏天黑地。
面前的人身体与自己不一样,稍微磕了碰了可能就碎了。
危阑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直起身去顺燕纾的后背,有些慌张地胡乱道着歉。
“没事……咳咳,与你无关。”
燕纾摇摇头,喘息着抬起眼:“你方才说什么?”
危阑有些怯怯地收回手,再三确认他无事后,才终于小声开口。
“我是想说……谢宗主虽然这几日忙,不能时常待在这里,燕公子可以自己主动出去找。”
燕纾怔了怔,一时间沉默下来。
面前的人半天都没有说话,危阑逐渐忐忑起来,忍不住再次开口:“是我哪里说错了吗燕公子?我就是随口一提,是不是樾公子不让您离开这里……”
“没有。”
燕纾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撑着旁边的木柱慢慢站了起来:“……你说的对。”
——从来没有人不让他离开,不让他离开这里的,只有他自己。
反正只剩下不到两天了,他就当……最后放纵自己一回。
·
宗主殿内。
落日霞光给雕花房檐渡上暖色余晖,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书桌后的谢镜泊回过神,下意识低声开口:“何事?”
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白色的身影推着轮椅慢吞吞走了进来。
“九渊?”
谢镜泊一愣,猝然站起身:“师兄——”
他顾不得许多,望着燕纾有些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快步上前:“你怎么来这里……”
燕纾呼吸还有些急促,坐在轮椅上不着痕迹地平复着呼吸,一时间没有答话。
他原本想直接走去谢镜泊的宗主殿,但考虑到他如今这残破的身体,很可能走到半路便气血不济晕在路上。
燕纾最终还是选择了推着轮椅慢悠悠地过去,等到终于过来便已是这个时辰。
他缓过一口气,望着谢镜泊惊疑不定的神情,弯眼笑了一下:“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吗?”
他好奇地环顾了一圈,随口问道:“边叙说你这几日事忙,方才是在忙什么,我没有打扰吧?”
谢镜泊的神情不着痕迹地一僵。
……他这几日当然没什么事,宗门事务这么多年早已处理的得心应手,他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躲燕纾罢了。
他神情微妙了一瞬,对上燕纾疑惑的目光,咬咬牙,不答反问:“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燕纾也微微一噎。
他方才能玩笑地说出来这里只是看看他,如今谢镜泊真的问了,反而一时还说不出口。
他眼眸闪了闪,忽然想起什么般,瞬息开口。
“我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来找你问问有关大长老被人劫走的事。”
他话音刚落,似乎一瞬从谢镜泊眼眸间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但下一秒,面前的人神情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微微点了点头,侧身让过一个位置。
“好,我把搜集到的一些信息拿给师兄。”
燕纾眼眸闪了闪,温声应了一声,推着轮椅想要跟过去,却看面前已经转过身的人忽然扭过头,一言不发的绕到他身后,沉默地将他带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又往他腿上小心加了个毯子。
燕纾怔了怔,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逐渐黑了下去,轮椅上的人放下手中的卷轴,按了按眉心,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所以……地牢当初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大长老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谢镜泊盯着他苍白的脸色看了几秒,不自觉蹙了蹙眉,对上燕纾疑惑的神情,慢半拍点了下头。
“是。”
他垂下眼,上前一步挡在燕纾身后的窗户前,低低开口:“我们当初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所为。”
“大长老在长老殿内豢养了一群还未化形的妖族乌鸦,不知对他们做了什么,格外暴躁不安,性情古怪。”
“当初他被劫走后,那群乌鸦也随之消失,原本以为是大长老暗中做的手脚,但后来却在地牢内发现了一些凭空出现的魔纹。”
燕纾猝然抬起头。
“所以……是有旁人参与?”
“是。”谢镜泊看着他额角浮现出的薄汗,强忍下想要去拭一下他额头温度的冲动,低低开口。
“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闯入的踪迹。”
轮椅上的人似有些倦了,斜斜地慢慢向后倚去,如水的长发不经意间蹭到身后人的手背。
谢镜泊身子一颤,倏然收回手,听着燕纾轻声开口:“那或许……是宗内人所为呢?”
“……什么?”
手背间微凉的触感似乎仍旧未曾散去,谢镜泊另一只手不自觉轻轻按上,听着燕纾继续慢慢开口。
“对销春尽极其熟悉之人,在这里待了许久,或许并不那么起眼……”
他低低地说着,气息却似乎有些跟不上,说到最后嗓音微哑,没忍住垂下头闷闷咳了起来。
谢镜泊一瞬回过神,皱眉匆忙上前。
“是,这个想法我们也考虑过,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终于如愿摸上燕纾额头,不出意外触到一片低热,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之后会派人去查,天色已经很晚了,师兄先回去睡吧。”
他一边说一边松开手要去推燕纾的轮椅,忽然感觉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你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与我说的吗,九渊?”
谢镜泊动作一僵。
他垂下眼,望向燕纾的背影。
暖光为那截伶仃的后颈镀上琥珀釉色,偏生脊骨凸起的弧度又生生破开这层温润,昭示着面前的人的孱弱。
谢镜泊心中不自觉软了下来,无声地张了张口:“师兄想听我说……什么?”
下一秒,他听着轮椅上的人轻声开口:“前天那碗梅子羹,是你拿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