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216)
“师弟你和他……吵架了?”
出乎他意料,谢镜泊微微摇了摇头,心情看起来似乎莫名不错。
“没有。”
他垂了垂眼,跟着下了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燕纾身后。
他走了几步,终于看着面前的人无奈转过身:“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他自认这一路过来已经把人哄够了,下一秒却听谢镜泊低声开口。
“我没有地方去。”
身后刚下马车的边叙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燕纾眉心也跳了跳。
——堂堂销春尽宗主,在这里跟他说无处可去。
“仙长没地方去我可有地方,我先告辞了。”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便想要转过身,下一秒却看谢镜泊再次闪身挡在了他面前。
“你要去哪?”
燕纾其实也没地方去。
他眼眸闪了闪,目光落到不远处一处建筑,忽然笑了起来。
“当然是去那——杨柳地,温柔乡了。”
谢镜泊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他顺着燕纾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看着那牌匾上硕大的“醉春阁”三字,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你要去青楼?”
对面的人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怎么了,我好不容易出来,还不允许我寻欢作乐了?”
他故意凑上前,语气暧昧地低声开口:“我可养了几位……黏人的小东西,有一位格外黏我,日日都要和我睡呢。”
——他那只胖白猫每天晚上都被他抱在怀里当暖炉,这么说也不算骗人。
他虽是编的,但语气却说的真切,谢镜泊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到他身上的红色衣袍上,脸色更加阴沉了些许。
燕纾微微勾了勾唇:“仙长这般风光霁月,想必不愿和我一起吧?”
他见谢镜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仿佛要张口,突兀地忽然想起方才马车里那番对话。
燕纾心中蓦然一跳,不等谢镜泊说什么,赶忙匆忙开口。
“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仙长还请自便。”
他生怕谢镜泊真的答应了,迅速转过身,足尖一点,身形瞬息消失在两人眼前。
街上刚落过雨,青石板缝隙里窜出水雾被风揉碎了泼向半空。
刚从马车那边走过来的边叙环顾了一圈四周,有些好奇开口:“那个人呢?他已经走了?去了哪里——”
“醉春阁。”谢镜泊哑声开口,打断他的话。
“啊?”边叙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正悬的太阳,回过头,有些疑惑开口:“他白日里去那里做什么?那醉春阁不是晚上才开张吗?”
他话音刚落,便看谢镜泊倏然转过头,一字一顿沉声开口:“不开张?”
边叙不明所以,却是认真点了点头:“是啊,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谢镜泊沉默一瞬,重新转过头,边叙却莫名觉得他脸色缓和了几分。
他心中方才压下去的疑惑再次浮现了出来。“那个人是谁啊,师弟,怎么你仿佛对他……”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谢镜泊再次低低打断了他的话:“他是燕纾。”
边叙心头重重一跳。
他失声开口:“他是大师兄?”
“这不可能,大师兄分明已经……而且他身上有妖力,不可能是……不对,既然是大师兄,那你为何还放他走——”
他匆忙转过头,对上谢镜泊阴沉的神情,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怔愣地蓦然开口。
“你吃醋了?”
“……没有。”谢镜泊瞬息开口。
“边师兄在说什么?”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边叙愣愣开口,有些迟疑凑上前。
“可是你吃大师兄的醋做什么?他又不是不要你……”
他话音刚落,便看自家小师弟脸色瞬息冷了几分。
边叙:?
·
夜幕昏暗,琉璃灯笼染着胭脂色的光晕,将"醉春阁"金漆匾额照得忽明忽暗。
燕纾从床榻间昏昏沉沉睁开眼。
他有些迟缓地撑起身,捂唇咳了咳,将喉咙间的血腥味小心咽下。
他从前没有去过青楼,白日里不管不顾闯进后,才后知后觉发现楼内一片冷清。
燕纾当时已疲倦到极点,随便寻了一件空屋子,刚一进去便几乎直接昏死在塌上。
此时他再度被一阵心悸从梦魇中惊醒,看着外面华灯初上,无端地感到周身一阵寒意。
谢镜泊大概……已经走了吧。
燕纾垂了垂眼,低低地苦笑一声。
明明是他亲自把他赶走的,如今却又……难过什么。
又一阵心悸感蓦然袭来,燕纾低哼一声,左手死死揪住心口衣襟。
冷汗浸透的雪发黏在颈侧,他骤然弯下腰,破碎的呻吟从唇角溢出。
药瓶就在衣袖间,他却懒得去拿,反正樾为之……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
燕纾缓过一口气,重重地按了按眉心,感觉一觉醒来疲倦感不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发昏沉起来。
他无声地吐了一口气,扶着旁边的床栏重新一点点坐下来,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在耳畔响起。
——樾为之这么快便过来了……
燕纾恍惚的神志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开门,眼前一晕,骤然又坐倒在榻间。
——他这个破身体……当真是要废了。
他苦笑一声,只得勉强提起一口气哑声开口:“自己进来吧……我实在没力气……”
下一秒,他却听到微冷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师兄不是要去寻欢作乐吗?”
第78章
烛火轻摇, 映得锦帐流金。炉烟袅袅,暗香浮动,与烛光交织,似梦似幻。
燕纾呼吸滚烫, 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你……”
他脑海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后腰抵在桌角, 闷闷地发疼。
——谢镜泊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会……
燕纾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欣喜还是恐慌, 复杂的情愫连同着心悸感一同传来,让他一时以为自己又发病了。
下一秒, 谢镜泊低沉的声音再次从面前传来。
“师兄不是说要在这青楼寻欢作乐,怎么却一个人在这房里睡了一整天?”
燕纾手指一颤。
他听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地咬牙, 声音间是强行压抑的颤抖。
“师兄不是说,养了许多人吗?怎么我方才寻遍了整个楼,也未曾寻到。”
玄色衣摆沉沉往前近了一步,燕纾退无可退,只能竭力仰起头,呼吸有些急促地望着面前的人。
他轻而易举地在谢镜泊神情间看到了难以遮掩的愤怒与难过。
——他还是让谢镜泊生气了……
燕纾在那一刻迷迷糊糊的想。
混乱的大脑在那一刻模糊地分出几丝清明, 燕纾无声地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先溢出口的却是一阵压抑的呛咳。
他感觉面前的人呼吸似乎滞了滞,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谢镜泊蹙眉。
面前的人身子却骤然一颤,“……咳咳, 放开,你松手……”
他手臂倏然一甩,“啪”的一声,清隽腕骨磕在桌案边, 瞬间起了一片红印。
谢镜泊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原本缓和了些许的神情一瞬间更难看了。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兄……你放开我……”
燕纾呼吸急促,感觉从方才被谢镜泊触碰的地方一瞬灼烧起一片热意,几个呼吸间便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