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死了,你让让我(162)
“赏月赏开心了?”谢镜泊垂下眼,低低开口,“现在可以回去了?”
“刚才那些……是你教那小崽子的?”燕纾没有直接回答,只似笑非笑地微微仰起头。
谢镜泊神情平静推着人转过身:“我什么也没说。”
——这便是承认了的意思。
燕纾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他们一个两个都凑什么热闹。
他眼珠转了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忽然笑意盈盈地偏过头:“这小崽子确实不错,聪明伶俐,嘴也挺甜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像某个闷葫芦一样——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
这话指代性太强,谢镜泊面色沉了沉,却依旧绷着脸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听着燕纾悠悠开口:“不如我就真的收下他,也省得我天天在某人那里……难过。”
“就是不知……到时某人会不会吃醋啊?”
燕纾好整以暇地等着谢镜泊变脸色,没想到身后的人只顿了一下,紧接着平静开口:“师兄自己高兴就好。”
这回轮到燕纾一愣。
他没想到谢镜泊会回答的这么平缓,一时间自己有些不开心起来。
——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
他控制不住郁闷地开始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谢镜泊正推着他往回走去。
等回过神时,已走到愿曦阁的门口。
燕纾眼眸蓦然睁大,倏然按住轮椅的轮子就要转头:“等一下,我还不困,我不想回去——”
“师兄得睡觉了。”谢镜泊这回却毫不留情地直接打断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当着想要挥手道别的几人的面一把将门拍上。
“又不是只有这一日,不急于这一时。”
燕纾扭头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谢镜泊将他安安稳稳地抱上床。
他干脆赌气般闭上眼也不动弹,咸鱼躺尸一般直挺挺地睡在床中央。
他听见旁边的人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微微俯下身,将他上半身抱起,一点点除去外袍,然后又慢慢剥开他的里衣……
燕纾倏然睁开眼,“啪”的一声直接将他的手打开:“我自己来!”
他看到面前的人眸底清晰地闪过一丝笑意,却也听话地直起腰,甚至好脾气地后退一步。
燕纾咬牙:“转过去——”
谢镜泊听话地转身,下一秒,低缓的声音却又慢慢传来:“师兄以为你昏迷时,谁帮你换的衣服?”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顿,紧接着燕纾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那不一样!”
谢镜泊挑了挑眉,心中隐隐有些惊奇。
——他倒是第一次看到燕纾这样一面。
身后衣料摩挲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燕纾低低地吐了一口气:“好了,我换好了,你可以走了……不对,你为什么一定要等我换好衣服再走?”
下一秒,床榻微微一陷,“噗”的一声烛火被蓦然吹灭,谢镜泊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因为今晚我和师兄一起睡。”
黑暗中,燕纾的眼眸不可置信地倏然睁大。
·
自从他那次在试炼中受伤后,便一直住在谢镜泊寝殿内的愿曦阁里。
宗内一直有传言谢宗主在寝殿内金屋藏娇,每日都和人同床共枕。
但只有燕纾知道,谢镜泊从未在他这里留宿过一次,规矩的不像样子。
燕纾之前也试图用各种理由“死缠烂打”地把人留下,但谢镜泊从来不入他的圈套,每次毫不留情地一拱手,直接就告退转身。
燕纾有一段时间郁闷地觉得,两人像极了话本子里同床异梦——不,他俩甚至都没同床过,顶多算是先婚后爱里那种一个睡书房,一个睡寝室。
此时黑暗中,燕纾仰躺在床上,听着旁边人平缓的呼吸声,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忍不住微微侧过头,下意识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小心又带着些许愉悦地努力将自己的呼吸与他同频。
谢镜泊修仙之人,呼吸绵长,燕纾向来身子不好,跟了一会儿就有些喘不上来气,一时间没注意岔了一口气,直接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呛咳声。
他有些慌乱地想将自己闷在被子里,下一秒却感觉后背一暖,旁边的人坐起身小心将他扶起,端过一杯水,有些无奈地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师兄做什么?”
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流下,抚平了喉间的咳意,燕纾抬头讨好般地笑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看旁边的人已自顾自地重新躺下,甚至乖乖闭上了眼。
“没事,我就随口说说,已经很晚了,九渊快睡吧。”
谢镜泊静了静。
他看着旁边人神情一点点放松下去,呼吸平缓下来,似乎真的已经睡熟了。
他垂下眼,也慢慢地躺下来,重新合上眼。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窗外的月光微微一晃,下一秒,原本已经熟睡的燕纾忽然睁开眼,眼中满是清明。
他微微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努力撑起身子,一点点俯下身,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的人。
下一秒,却感觉面前的人忽然皱了皱眉,眼睫颤了颤似乎就要睁开。
燕纾心中难得慌了一瞬。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躺回去,却一时忘了自己双腿没了知觉,手臂一歪,一下子没撑住,整个人倏然倒了下去。
“嘶——”
黑暗中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燕纾额头直接撞到了谢镜泊胸前。
旁边的烛火被瞬息点亮,紧接着谢镜泊有些慌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师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下一秒,燕纾隐隐发颤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好痛……谢九渊你平常都在做什么,胸口怎么这般硬。”
谢镜泊顿了一声,神情一时间有些微妙。
面前的人捂着额头,一时间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望着面前什么事都没有人的瞬间更生气了。
“你还不给我道歉?”
——明明是他半夜不睡觉撞了人,反过来却恶人先告状。
谢镜泊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却仍旧好脾气地说了一声“抱歉”,抬手轻轻按住燕纾的手。
“是我……做的不对,师兄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他这般软下话语,自知理亏的人耳尖却控制不住又一点点红了,犹豫了一下,嘟囔着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撞了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腕骨微微一紧。
谢镜泊已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拿下来,微微凑到近前。
燕纾额头那处瓷白的皮肤确实红了一片。
他皮肤白,又向来敏感,此时被烛光一晃,整张脸不知为何都隐隐泛着粉红,莫名……好看又旖旎。
谢镜泊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慢慢抬起指尖。
但他还未触到那处,燕纾已偏头躲开,鸦青鬓发散落几缕,恰好遮住脸颊那片粉红,却遮不住耳尖悄然攀上的绯色。
“好了,我真的没事……方才就是逗你的,”
下一秒,却听谢镜泊低声开口:“我不会消失的。”
被戳破心思的人脸色瞬间白了一瞬,有些慌张地转过头:“你怎么——”
谢镜泊不知道燕纾在怕什么,却也没有追问,只抬手揉了揉他额间被撞红的地方,又低低重复了一遍;“我一直在这儿,师兄不用担心。”
燕纾怔怔抬眼。
对面的人神情是难得一见的和缓。
檐角漏下的月光恰映在谢镜泊侧脸,将素来凌厉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落浅淡阴影,近乎温柔地望向他。
燕纾感觉自己几乎沉溺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