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97)
霍景盛冷眼逼视她:“战争早已结束。”
“这么多年,你终于想起自己有个儿子了?”
许舒和咬住一根雪茄,没有剪也没有点。
只是眯着眼睛把霍景盛看着。
目光晦暗不明。
尼克斯从未感到灵魂如此直接地被审判、被拷问。
在战火纷飞的城镇和人巷战时, 都不曾这般呼吸困难。她喘了口气,深呼吸:“我找了,霍。我找了我一直在找…可是那座村庄早被大火烧透了…我得到的分析结果都倾向于我的儿子…在那场大火里…”
“我曾经为此,不敢深入调查…这次, 是你的母亲鼓励我…”
“懦弱。”霍景盛眼底的鄙夷如同实质。
尼克斯猛地捂住心口,像是被利刃贯穿。
许舒和轻声道:“霍景盛。够了。”
霍景盛的声音沉得可怕:“尼克斯。十八年了。”
“他即便在,也已忘记你。”
“你找他, 是要为你的一己之私,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不, 不是的!”尼克斯仓皇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是这样的!”
霍景盛上前一步。
逼得曾经杀敌如麻的尼克斯少将睁大眼睛后退。
霍景盛一字一顿:“如果他现在过得很好。”
“你就是打扰。”
“尼克斯。你想带走他?”
尼克斯不住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霍。”
“我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我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如果必要, 我甚至不会认他…”
“真是伟大。”霍景盛讥诮地勾起嘴角。
尼克斯揪着衣襟的手指关节发白:“但他是我的孩子!”
“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
“霍…我不是来带他走的。”
“我是来爱他的…”
尼克斯狼狈地重复:“我是来爱他的…”
“我是来爱他的…”
霍景盛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他沉默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漫长的静默后,霍景盛终于开口:“那你不必找了。”
尼克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意思?!”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霍景盛平静道。
尼克斯失控地抓住霍景盛的手臂, 力道大得惊人。霍景盛本可以轻易挣脱,却任由这个向来骄傲的女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拽着自己。
“他在哪?!”
尼克斯的声音几乎撕裂。
霍景盛原本冷硬的表情突然松动。
他的目光越过尼克斯,落在楼梯处——
“体面些。”他轻声提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他来了。”
尼克斯浑身僵硬地转身。
楼梯转角处,香水百合簇拥如雪。
乔宴正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
他很瘦弱,显得病号服有些宽大。
他似乎很爱漂亮,素净的病号服外,精心地搭了风衣、项链、小围巾。
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阳光透过方格玻璃窗,为他苍白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脆弱得像翅膀未丰的小蝴蝶,一触即碎。
尼克斯在许舒和桌面的合照上看见他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但此刻,这个单薄的少年靠过来的每个眼神、每一步,都成为扎进她灵魂酷刑的钢针。
越近越紧缚,越近越疼痛。
但尼克斯毫不在意,若非霍景盛警告的眼神,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拥抱这个少年——哪怕他痛恨自己,哪怕他手中握着刺向自己的利刃。
乔宴扶着栏杆走到一半,霍景盛已经三步一个台阶过去把人牵住。
声音温柔,哪有同尼克斯说话时的半分冷漠?
霍景盛看着乔宴说话时,顺手整理他翘起来的发丝:“怎么自己下来,王姨呢?”
乔宴腼腆地笑了一下:“王姨去上厕所了,她也让我不要乱走。”
“但是哥哥…”他竖起两根手指比划着:“你让我等五分钟的,现在已经超过两个五分钟了~我就下来找你啦~”
转向许舒和时,乔宴小幅度鞠了个躬:“许伯母好~”
目光随即落在尼克斯身上。他歪着头打量这位陌生女士,睫毛扑闪扑闪的——明明素未谋面,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深邃?像是要将他刻进灵魂里。
乔宴不知道,此刻尼克斯的心跳快得几乎要震碎胸腔。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凝视。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下眼前这个苍白单薄的少年。
“宴宴,”霍景盛突然出声:“叫阿姨。”
尼克斯猛地看向霍景盛,这才惊觉对方眼中暗藏的敌意。
“阿姨好~”
乔宴乖巧地唤道。
尼克斯的心尖像是突然被溅了蜜糖。
她眼神黏连在乔宴的脸上,痴痴地“哎”了一声。
夸赞几乎是出于本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好乖的孩子…”
夸了还不够。
尼克斯伸出手,声音有些轻颤:“到阿姨身边,让阿姨看看好不好?”
“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孩子?”
乔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脚趾在拖鞋里悄悄蜷缩。这样直白热烈的赞美让他心头绽开朵朵小花,连带着楼梯间的百合都更香了几分。
他轻轻挣了挣被霍景盛握住的手,却发现对方收得更紧了。
没有人会拒绝这么原始、这么直接、这么斩钉截铁的夸赞。
至少一被夸奖就想摇尾巴的乔宴,他拒绝不了。
“…阿姨夸我。”乔宴仰起小脸,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期待:“我,我过去让阿姨看看。”
“可以吗?”
霍景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牵着乔宴走到尼克斯面前,缓缓松手。
在霍景盛冰冷的注视下,尼克斯克制地握住乔宴纤细的手腕。她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少年的轮廓:“太瘦了…”
指尖轻抚过乔宴突出的腕骨:“要多吃点才行。平时…挑食吗?”
乔宴羞赧地低下头,像个被人突然点出错处的小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隆的腹部:“以前不挑的…怀孕后忍不住挑…但医生说是妊娠反应,生下小孩后就好了呢…”
声音越来越小。
尼克斯也目光冰冷地回怼了霍景盛一眼。
无声谴责他是个欺负小孩的禽兽。
再低头时,目光又变得温情脉脉,她看着乔宴:“挑食的孩子更可爱。”
“挑吧…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她轻轻抚过乔宴的发顶:“怀孕好辛苦吧?”
这温柔的触碰让乔宴鼻尖一酸。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梦中母亲的模样——如果妈妈还在,大概也会这样轻抚他的头发,用这样心疼的语气问他过得好不好吧?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乔宴慌忙去擦,却听见尼克斯的抽泣声。
他惊讶地抬头,发现这位刚认识的阿姨竟也红了眼眶。
“不、不辛苦的…”乔宴慌乱地摇头,却见尼克斯突然张开双臂,颤抖着问:“可以…抱抱吗?”
“阿姨…阿姨最见不得可怜小孩儿…”
霍景盛的眼神骤然凌厉。
但乔宴已经向前迈了一步。这个拥抱很轻,却让乔宴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是记忆深处,早已模糊的摇篮曲的味道。
乔宴抽了抽鼻子,恋恋不舍地从尼克斯温暖的怀抱中退出来,像只归巢的雏鸟般重新攥住霍景盛的衣袖:“我不可怜的~”
他仰起脸,摩挲着,抓住了霍景盛的大手给尼克斯看:“这是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