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小可怜被大佬宠上天(126)
在很多很多的地方,但霍景盛从未想过,他的自卑能抵达让人误判为“回避性依恋”的程度。
海柔切换了几个碎片,给霍景盛看事件特写和分析:“单看个别的碎片是看不出来的。”
“要把这大半年的所有类似事件连起来看。”
过了会儿,海柔道:“我的团队给于乔宴的定义是‘契可尼效应’,也叫做‘预防性回避’。和‘回避性依恋’有些类似,但性质不同。”
“回避性依恋是关系模式,预防回避是自我保护策略。”
“模式是长期,不易改。”
“策略是短期,能随时调整。”
海柔直视霍景盛:“乔宴的预防性回避,并不影响生活。”
“甚至不需要进行‘认知重构’。”
“霍选手,从你的笔记来看,起初乔宴的确有多重问题。但后来,那些问题在你的精心呵护下全都‘隐匿’了。归根结底,乔宴的病理底灶始终是‘抑郁’和‘焦虑’。”
海柔抱着肩膀,看着霍景盛微笑道:“后续我们会把药剂调好,派专人送过来。”
“怎么用药,怎么控量,都会有详细的书面说明。我也会频繁地定期疗效。”
她的眼神带着认可:“你真的给了他很多他所需要的安全感。预防回避的人,其实很难对人构建信任的。但是你做到了。”
临走时,海柔忍不住问霍景盛:“在你的笔记里,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乔宴有回避性依恋的片段。”
“是你有所隐瞒?”
霍景盛无法说出那些片段都是发生在前世。
只道:“在做笔记之前曾有过。”
“哦?”海柔支着下巴道:“愿闻其详。”
霍景盛道:“他曾经躲过我。”
“为了让我不靠近他,他拿刀子对着自己,逼我离他远一点。”
“那你离他远一点了吗?”海柔问。
“我当时就离开他了。”
“他的反应呢?”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有多久。”
“一整夜。”
海柔沉默了。
半晌后,道:“也许他的过激吓到了你。”
“但其实那只是他的试探。”
“试探什么?”霍景盛的呼吸忽然乱了。
他的手有些发颤。
“试探他拿自己逼你,对你有没有用。”
海柔道:“也许你无法理解。但他不信任你的时候,的确容易极端。”
霍景盛忽然有些晕眩。他的声音沉哑:“有用如何,无用如何?”
海柔叹道:“如果有用,他会像蜗牛一样,伸出触角触摸你,了解你。”
“如果无用,他会把刀子转向你。”
“和你一起毁灭。”
“刀子只是他的‘刺’,预防回避的人,都是自卑、脆弱、高度敏感的。‘试探’是他们唯一的自保方式了…兴许你会觉得过份,但实则很是可怜…”
海柔走后,霍景盛一个人站在静室的巴洛克窗前。
监控显示乔宴还在深眠状态。
足够霍景盛抽一支雪茄再把烟味洗干净。
霍景盛推开窗,手指放在窗沿粗糙的石纹上。
他仍感晕眩。
他恍惚着把目光放远。
放得很远,很远。原到穿透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穿过上一世深刻在记忆里峰峦叠嶂的无数碎片,定格在某幅画面。
身形高大的他,面对着眼前攥着小刀子瑟缩发抖的少年。
滚烫的眼底熄灭了光,带着不忍和无奈,一步一步后退了。
“你不要怕,我走就是了。以后不会尾随你了。”
霍景盛把一袋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小蛋糕放到地上,转过身打算走。
似乎觉得不妥,又蹲下身把袋子提起来。
乔宴手里的刀子仍然没有丢掉。
霍景盛不敢擅动,只是道:“…走了。”
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刀子不长眼。
他怕走慢了乔宴真的伤到了自己。
所以他的大长腿迈得很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乔宴的视线。
后来乔宴松开了手,刀子似乎当啷落地了。
但是乔宴却没有离开。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后来蹲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抱成了一团。
乔宴从夜晚,保持蜷缩的姿势,在那座桥边待到了白天。
霍景盛也从夜晚站到了白天。
其实那天,他根本没有走远。
他怎么能够放得下心,把乔宴一个人放在外边?
过往的尾随,也不过是想要偷偷护送他回到他小小的出租房而已。
霍景盛记得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很明亮,月亮很大,很圆。
乔宴在月光下发着光,却颓败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霍景盛以为,乔宴是被自己吓坏了,吓傻了。
但是这一世,在海柔那儿看了拼图后,霍景盛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霍景盛望着窗外的春夜月,在恍神里一点一点地了然。
乔宴那时的反应,根本不是吓坏了。
他只是在为试探出的结果而挣扎,他大抵是自责了,后悔了。
海柔说预防回避的人总会为自己无法控制的回避行为而后悔的。
那个蜷缩在月夜下孤单的、茫然的、自责的乔宴。
等了一整夜,都没等到那个人回过头来抱抱他。
霍景盛捏着雪茄的手指发着抖。
那一夜的乔宴,在孤独地想些什么呢?
以至于后来鼓起那么大的勇气,来倒追自己?
原来他并非回避性依恋类爱人…
原来,原来。
原来他是爱的勇者。
为了和自己重新站在一起,他鼓起了比旁人更多更多的勇气。
霍景盛忘我地、自虐地反复回忆。
直到雪茄在指间烧尽,狠狠地烫了他的手。
他回过神来,眼皮未眨地揉灭了烟蒂。
低头看着手心里烟灰的余烬。
迫不及待想要把乔宴拥进怀里…
这天晚上,霍景盛把身上的烟味洗干净后,把乔宴的手环解开重新放在床头柜上,抱乔宴小心地在怀里,轻轻地、无比爱重地亲吻。
吻过乔宴的指间、发梢、和唇畔。
吻遍了他所能到达的所有。
乔宴迷迷糊糊被霍景盛折腾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到霍景盛疯了。
要不是乔宴身上的手术伤痕还没痊愈,乔宴毫不怀疑,疯掉的霍景盛会把他整个儿揉碎吞了!
霍景盛是迫不及待地向乔宴求婚的。
许舒和给霍景盛的建议是,霍安的满月宴先不办,因为乔宴刚坐满月子,不宜立即“应酬”宾客,虽然不可能让他累着,但精神上总归是不能适应的。须等霍安满百天时,再宴请亲朋隆重地介绍乔宴。
之后,则好好地求婚、订婚,筹备一场盛大的、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
每一步都要讲满排场,布置起来十分耗时,不能急于一时。
但霍景盛耐不住,在霍安才一个半月后,就着急地把散步的乔宴困在人造湖的湖心亭子里了。
霍景盛现在已经很少叫乔宴的名字了。
但这天他忽然叫了乔宴的名字,郑重其事地:“宴宴,今天是夏至。”
乔宴仰起脸,歪了歪脑袋道:“我知道。”
霍景盛深情款款:“太阳直射在北回归线上。”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
“今天会是一年里白昼最长,黑夜最短的一天。”
乔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他突然有些紧张:“哥哥…你想说什么?”
霍景盛变戏法似地,从口袋掏出一个深蓝色的首饰盒子。
在乔宴睫毛颤抖的仰视里,突然单膝跪下了:“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