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122)
周止的声音又吞了回去,他被年锦爻按着肩膀转过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力道。
不容反抗,也无法反抗。
年锦爻哭着把他抱进怀里,泣不成声地抱紧周止,用嘶哑的颤抖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止哥,对不起……周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止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滞在年锦爻腰后,年锦爻哭得很凶,周止感觉到他的眼泪流进自己的衣服里,顺着肩窝滑下去,一些被贴着的布料吸走,一些滑到心脏上去。
周止被他抱着,不得不仰头目光茫然地望着空白的天花板,看到角落生长着的幽绿色霉菌,日积月累地潮湿侵蚀着,不像房子生长了霉斑,反倒像霉斑中建起一座矮房。
年锦爻哭得肩膀抖得很剧烈,卫生间密闭的空间听到他啜泣的回响。
周止的心脏跳动得没有节奏,时而有点痛,时而又变得平静。
他僵持在半空的手臂往下垂了垂,最终无可奈何地贴上年锦爻后腰,将年锦爻圈入怀中。
好半晌后,周止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很长,叹出被身体隐忍许多年的苦与伤痛。
“没事了,锦爻,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周止轻轻拍着年锦爻的后背,像哄睡小孩的每个夜晚。
年锦爻哭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起初周止还是想要哄好他的,眼底泛红,眼中却升起笑意,感慨万千:“你呀,跟以前一样,总让我觉得只有我的年纪一天天大了,精力也一年不如一年,你还是跟最开始一样,唉,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真的长大。”
年锦爻听不得他说过去的那些话,哭得更凶:“哇啊——我长大了!周止!!我真的长大了!!!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我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任性了!你要相信我!你不能不要我!!!啊!!!——”
周止只是有些感怀,却不知道戳中他哪个点上,年锦爻越哭嚎得声音越大。
“啧!”周止狠狠拍了下他的背,“你他妈够了啊,越说越蹬鼻子上脸呢。”
“止哥!!!哇——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去死!!你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活了!周止!老婆!!!我不能没有你!!!!”
年锦爻嗓门儿真他妈大得出奇了,周止耳膜被震得一跳一跳地疼,他脸一黑:“神经病吧你!谁他妈说我要死了,就你一天到晚搁这儿咒我。”
他说着,不耐烦地想从年锦爻怀里挣开,年锦爻却越抱越紧,几乎要把周止嵌进自己的身体。
周止快被他勒吐了,干咳了两声,骂道:“快点儿撒手,你别嚎了,外面人都听着呢啊。丢死人了!”
年锦爻箍紧他的腰,用力晃着周止,像抱起一个大型玩偶一样轻而易举把周止抱起来。
“哎呦我操!”周止吓了一跳,忙不迭扶住年锦爻的肩膀。
年锦爻估计是为了不让他逃走,把周止悬空抱起来,离地几厘米,脸埋进周止胸膛里继续放声大哭:“我爱你周止!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周止这下真急了,连忙搡搭他两下:“年锦爻快点放我下来,我揍你了啊,快点儿的!”
年锦爻听话得闭上嘴巴,但还是安静地抱着他,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周止用脚尖轻轻踹了年锦爻两下:“你这叫成熟?”
他说着,忽地就笑了:“年锦爻你到底成熟在哪里?噗——”
周止仰头大笑,他把手搭在年锦爻身上,用手指勾了下他微长的发尾,又揉了揉年锦爻一侧的耳垂:“我不需要你成熟,只要你好好的,幼稚一点也无所谓的。锦爻,做你自己就好了,不论你幼稚还是成熟,我都会爱你的。”
年锦爻抽泣两声,把周止放回地上,但脸还埋在他怀里。
周止含笑捶了一下他的肩:“但也不能太任性,你小子下次发癔症给我注意场合啊。”
年锦爻嫌他说话不好听,在周止怀里扭了一下脸,隔着衣服一口咬住周止心口上的肉。
“嘶!”周止一把推开他的脸,“属狗的是吧。”
年锦爻哼哼唧唧地赖着他。
周止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大、导、演——你现在能把这个问题给我解决了吗?机器开着就在烧钱,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呢。”
年锦爻吸了吸鼻尖,瓮声说“好”。
周止笑了,又把他哄好了,快捧到天上去,歪着脸凑过去,在阴影里看着年锦爻被泪水打湿的浓长的睫毛,轻轻吹了口气:“你这片子没定平番是准备给我冲奖呢是吧?怎么,怕给情敌捧上去?”
“谁是我情敌。”年锦爻猛不丁抬起脸,红彤彤的眼睛兔子一样看着他,嫌周止说话不好听,不满地撇了撇嘴巴,委屈巴巴地看他:“你又不喜欢他,他怎么是我情敌?难道你喜欢过他,那我——”
他说着,眼睛里又蓄了泪,话说不出口,用控诉的眼神幽怨地看着周止。
周止忍不住笑出声,手捧住他的脸,和声细语道:“我一世英名就栽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吗?”
年锦爻被他哄得是有点满意了,一扭脸,瘪着嘴巴轻哼一声:“量你也不会这么没眼光。”
周止乐呵呵地用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嘴巴给我干净点儿啊。”
年锦爻哼哼唧唧地,周止把身上被他哭湿的背心脱下来,裸着瘦削的上身:“你让人给你敷点冰块,不然明天要肿了。”
“我不让别人弄,”年锦爻跟上去,重新从身后把他抱进怀里,收紧手臂:“止哥你给我敷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一边说着, 一边撒娇似的摇晃周止。
周止被他缠得发笑:“戏不拍了呀,别闹了。”
“今天先拍陈小奇的单镜头吧,”年锦爻生理性抽噎着说:“王铎的故事线我要改改。”
周止笑着说:“又给我开后门。”
“需要吗?”年锦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范,说着手从周止腰腹滑下去,穿过他腿缝,凑在他耳边用夹带鼻音的声音道:“我才是走你后门的。”
“滚。”周止反手作势掌了他一嘴,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年锦爻又黏着他一段时间,在周止推开门时才蓦地放开手,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不过脸上还顶着大红眼泡,看着就有点滑稽。
周止出门时恰好和准备进来的摄影装了个满怀,脚步一顿,对上摄影有些尴尬地视线,就知道完了,肯定是被人听到了。
年锦爻要不要脸他不知道,周止想到方才的声音就无地自容,抬手搓了把脸,和摄影心照不宣地点了个头,匆匆走了。
文萧因为年锦爻的气话在房间里看了很长时间剧本,周止过去看他时他都没注意到。
周止想了一下,看他那么专注,没再出声打扰,退出房间下了楼,问助理要了个冰袋。
年锦爻很快就肿着眼睛毫无表情地下来,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周止身旁,随手捏了对讲机道:“陈小奇先拍你在房里检查冰柜的镜头。”
等待文萧就位的时间,年锦爻拿手机给临时有事的王宜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中简短交流了一下王铎人设变动的问题就挂断了电话。
周止准备好冰袋,用一块方巾裹住,把东西清干净,拍了拍一旁的凳子让年锦爻坐过去冷敷。
年锦爻握着对讲机看了眼监视器画面,丝毫没有犹豫倒头躺在周止腿上。
周止顾忌着拍摄,无声瞪他一眼:“注意点,还在片场,人多眼杂。”
年锦爻不管那么多,拿着对讲器快又冷静地说:“action.”
周止无奈地叹了口气,咬牙捏了下年锦爻的脸,重新把冰袋放在他眼睛上。
陈小奇拍摄的是回到家后的画面,王宜和年锦爻商量出来这一段要用一个长镜头一镜到底,拍摄起来技术难度就很高,既考验演员,也考验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