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退婚流龙傲天私奔后(197)
那么做的话,花也不会再开了。
但是也想了。
归雪间怔了怔,明白了于怀鹤的的意思,把脸埋在这个人的怀里,没有说话了。
怎样都可以。是于怀鹤就可以。
魂魄还未完全适应身体,又哭了,简直是雪上加霜,归雪间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之前的疑问:“这是什么?”
醒来的时候就很想问,但别的事更重要就忘了。
于怀鹤循着归雪间的目光望去,将归雪间宽松的衣裳往上拢了拢,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脚踝纤细,上面系了一个金色铃铛。
他的视线稍加停留,解释道:“断红是我的本命剑,一旦发出声响,我能感觉到。”
归雪间明白过来。铃铛和断红用绳子系在一起,自己醒来后,必然会移动身体,铃铛响了,断红也会嗡鸣,于怀鹤就能收到提示。
所以来的那么快。
归雪间稍微动了下小腿,铃铛的响声连绵不绝。
他说:“我现在醒了。”
铃铛没有用处,可以解下来了。
于怀鹤观察力惊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于怀鹤淡淡道:“是么?我不想。”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于怀鹤不想摘,铃铛就解不开。
岂有此理!
于怀鹤趁人之危,拥有了对他身体的支配权。
……也不对。于怀鹤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归雪间想了想,从白家逃走后,由于自己的身体过分虚弱,于怀鹤保护他的同时,也获得了这项权利,而随着关系越发亲密,权利也越来越大,直到上次在庸城……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摘就不摘吧。
一直被这样抱着也会累,归雪间拽了拽于怀鹤的袖子,换了个姿势,躺在了于怀鹤的腿上。
他仰着头,看到熟悉的、长久不变的房间,但多了于怀鹤的小半张脸,以及环绕着他的疏冷气息。
年幼时的灰暗记忆被覆盖,这个归雪间无比讨厌的地方,竟也有了可被称为美好的回忆了。
昏昏欲睡间,归雪间听到一个巨大的响声,好像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睡意消散,归雪间清醒过来,小声问:“外面怎么了?”
又胡思乱想,难道是紫犀听闻白家的事,一怒之下打过来了?
于怀鹤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归雪间的睡眠被打断。
他说:“聚在山外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在尝试打破禁制。”
归雪间问:“什么禁制?”
于怀鹤的手落在归雪间的鬓角:“游疏狂书房里的那个。”
禁制本身是一种特殊的法术。施法过后,理论上来说可以一直存在,有些也可以更换主人。庸城的那个禁制,应该是游疏狂从飞升后的修士洞府里拿出来的。他死了,于怀鹤解开了禁制,又成了新的主人。
用处也很简单,就是将整个天行山与外界隔绝开来,不得进出。
这事已经发生了十日,白家的所有活动同时中断,外人肯定有所察觉。更何况白家在东洲颇有地位,会与别的修仙世家结亲,道侣的族中也会为双方贡上魂灯。
不知道这几日魂灯灭了多少盏。
听于怀鹤的意思,早有察觉到不对的人来了,但因天行山外的禁制不得进入,所以正在尝试打破禁制。
归雪间又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于怀鹤道“今日有上百个了。”
归雪间:“!”
怎么这么多人,闹得好大。
归雪间觉得不妥。于怀鹤所做之事,证据很充分,人证——死了的也算,物证——从庸城到白家处处都有很急,但于怀鹤孤身一人,杀的人实在有点多,外面的来人又肯定与白家交好,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不是怕了他们,但总不能这样偷偷溜了。
只能共同面对了。
归雪间仰头看着于怀鹤,这人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一点也不着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为自己梳理长发。
恍惚间,他想起前世听那群少年讲述的天道之子的传记。
现在改变了,于怀鹤重回白家。因为两年前私奔的旧事,证据再充分,好像也有杀人泄愤的嫌疑。
龙傲天,你后世的传记怎么办?之前只是没有下文的无聊,现在或许要多添一笔了。
思及此,归雪间在于怀鹤的腿上翻了个身,发愁道:“于怀鹤,要是那些人以为你杀白家的人是为了报复怎么办?”
于怀鹤低下头,注视着归雪间,一双漆黑的眼眸别有深意,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
归雪间从中看出很多,他很疑惑。
什么意思?
于怀鹤竟点了下头:“我为自己的未婚夫报仇不行么?”
归雪间呆住了。
其实于怀鹤很少会做报仇这样不理智的事,不是擅长原谅别人,而是修为太强,心性坚忍,对外界的风言风语毫不在乎,很少有真正在意的事。而对于以死相搏的对手,他会立刻还回去。
报仇变成了没有必要的事,却为了归雪间血洗了白家,不仅仅是为了隐藏秘密。
归雪间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
于怀鹤问:“不睡了?”
归雪间摇了摇头:“睡不着了。”
又轻轻瞪了于怀鹤一眼:“要一起准备离开的事。”
从他醒来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归雪间的身体总算能动弹了。
但于怀鹤还是不让他动。
归雪间留在窗户边整理白家留下的罪证,能将庸城,白家,第二魔尊紫犀三方串联在一起,是不容置疑的铁证。
于怀鹤去挑了十多具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很有威望的白家长老,还有白家族长白应天。他们已经沦为魔修,且修行时间不短。
这样又忙了两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归雪间不想在这里多待,索性直接离开。
日近黄昏,下山之际,于怀鹤为归雪间解开铃铛。
一路上归雪间都被于怀鹤抱着。快到山脚下时,归雪间听到隐隐的哭嚎声,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见于怀鹤放出一道法术,哭声都消失了。
除了魔修和长老,于怀鹤没有对不知情的普通白家人做什么,只是将他们关起来,防止他们碍事。
修仙之人,十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就是这里离山下很近,哭声传的又很远,骤然被掐断,像是里面的人嫌他们烦了,把人杀了。
归雪间欲言又止,将于怀鹤的肩膀搂得更紧了。
快到的时候,在归雪间强烈的意见下,于怀鹤放下了怀中的人,两人一同走到众人面前。
夏末树木繁盛,枝繁叶茂,走的近了,归雪间才看到山脚下的场景。
于怀鹤所说不错,天行山外果然聚集了上百人,衣着各异,来自不同的门派世家,人潮涌动间,闪动着不同法术、武器的光芒,看起来很是浩浩荡荡。
见有人出来,方才的争辩声立刻歇了,在场之人越发警惕,神情肃然,不约而同地死死盯着他们。
于怀鹤不为所动,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禁制,没做任何防护。归雪间留在里面,没有出去。
或许是与他们原先的想象差异太大,出来的是两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人,这些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照理来说,于怀鹤从天行山下来,又能自如的穿过禁制,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但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敢率先动手。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气氛极为凝重。
归雪间有些犹豫,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打破这死寂。
闻声望去,是一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十四五岁少年,他的嗓音不损大,但在此情此景下近乎大声嚷嚷。
“师父,就是这个人!当时我看到一辆九头马拉着的车停在天行山上空,下来一个人。你还骂我说瞎话。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胡……”
话音未落,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
少年的话无异于确定了于怀鹤的身份,只身来到天行山,使白家陷入如今境地的真的是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