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退婚流龙傲天私奔后(122)
一个有运,一个有名,而修仙之人又有很多相信命数之说,此次两边押注的灵石竟然不相上下了。
压好注后,归雪间对身旁的于怀鹤说:“走吧。”
一旁的人议论纷纷:“这于怀鹤果真如此自信,又让他身旁的人压自己了。”
“他现在是鸿运当头,自然所向披靡,我也压了他。”
“决赛当头,竟还不忘下注,他还能定心下棋吗?”
归雪间:“……”
不免又想到裴金鞍所说的“家贫好财。为了公平起见,商会不允许棋手串通亲朋好友压自己输棋,被发现后永久禁止棋手再参加九洲大比;压自己赢倒是没事——那是靠自己本事赚来的灵石,赌场也该心服口服。
但真的是自己想压的,和于怀鹤无关。
归雪间瞥了于怀鹤一眼,有点心虚的意思,好像不知不觉又要于怀鹤背了黑锅。
与之前不同,决定哪位棋手夺魁的比试是五局三胜,按照过往的管理,午后开始,最起码要下到天黑。
于怀鹤将归雪间送到看台,剥好十多枚果子后离开。
归雪间托着腮,吃着果子,无聊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觉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两个人正盯着自己,盯得明目张胆,又百无聊赖,不怕被自己发现,也不怕被自己逃走。
他微微皱眉,又一次觉得被人看轻了。但这样似乎也有好处,就是可以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
归雪间说服自己,又安心下来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比试双方终于入场了。
于怀鹤一身白衣,鹤红的玉坠垂在肩膀上,长相极为英俊,只腰间一把佩剑,是修士,是少年剑客,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裴金鞍金装玉裹,乍一看贵气雅致,在于怀鹤的映衬下反倒显得俗套了。
裴金鞍似乎也有所觉察,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扭曲,又客气风流地同于怀鹤说话。
烟霭升腾而起,幻化成双方抽选的疆域,于怀鹤落下第一枚棋子。
看台上的数千人也骤然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看这场九洲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下的幻兽棋局。
归雪间也紧盯着棋盘。
和之前看似保守粗糙的棋路不同,这次于怀鹤一落子,就显现出极为缜密,难以攻破的布局,和之前完全不同。
不仅是裴金鞍,连在场的看客都愣住了。
他们或许不是每场棋都看了,但一定听说过于怀鹤的气运,一路来披荆斩棘,靠运气连胜三位九洲大比曾经的魁首。
但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
于怀鹤思考的时间很短,一步接着一步,似乎连对面的落子早已预料到了,裴金鞍完全被架住了,他原来一副胜券在握,了然于胸的样子,现在已经维持不住,额头滴下冷汗。
这不是运气,而是真正实力上的碾压。
满场皆惊,气氛极为紧张,有人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而坐在不远处观棋的天慧老人大笑,豁然开朗,似乎没把前几日输给于怀鹤的事放在心上。
他对身旁另一位棋手道:“老朽这几天日夜琢磨那两盘棋,总觉得奇怪。究竟是于怀鹤运气好,还是他引导我进入那里,最后绝地反击。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那人咋舌道:“比运气好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能将实力伪装成运气!”
天慧老人长叹一声:“这次前来,能与这样的高手对弈两盘棋,也算不虚此行了。又有些可惜,没能与此时此刻的于怀鹤对弈。”
那人嘲弄道:“这也怨不得于怀鹤,还不是有人……”
声音渐渐隐去。
天慧老人并未遮掩自己对于怀鹤的看法,那些话顺着看台传了出去,周围议论纷纷,对于怀鹤棋力才有了真正的认知。
半个时辰不到,裴金鞍丢盔弃甲,败局已定。
第一局结束了。
裴金鞍按着棋盘,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的于怀鹤,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道友棋力高超,佩服佩服。”
于怀鹤抬了抬下颌,一言不发,视若无睹。
很快,第二局开始了。
于怀鹤的攻势依旧极猛烈,他没有留给对手任何挣扎的余地。
裴金鞍面色焦急,热的扯下了衣领,实则是为了拽出里面的玉佩,通知手下动手。
看台上的两人接收到了动手的信号,不动声色地往全神贯注在棋局上的归雪间靠近。
归雪间早有准备。
这里人很多,归雪间不想大打出手。一来他不怎么会打架,一用武器就奔着杀人去了,血溅三尺吓到同处一屋的看客不大好。二来他也担心商会要借此让自己赔钱。
思来想去,还是幻术最好用。
两人即将靠近之际,归雪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与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人冲上去按住归雪间的手脚,另一人撕开符箓,意图使归雪间失去意识,不至于惊动周围的人。外人会有人接应,有身着商会服饰的人前来,说是要将归雪间带出去治疗。
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本该如此的,但两人却扑了个空。
早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留在那里的就是幻象了。
待两人反应过来时,归雪间已经身处门前,他回过头,很轻地笑了笑,仿佛在说,不会以为这些拙劣的手段真的能困住他吧。
归雪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愣住了,外面的数千看客都是修行之人,他们已经失去机会了。
無城少主再如何有权势,这里不是無城,而是星斗城,不可能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将归雪间掳走,用于威胁于怀鹤。
归雪间抛下那两人,一直向下奔跑,昨天晚上,他和于怀鹤约定好了地方,从裴金鞍的手下逃出来后会出现在那里。
裴金鞍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过于怀鹤,但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现在还可挽回,他佯装镇定道:“于怀鹤,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在一夜之间有如此本事。但你的师弟……”
于怀鹤打断裴金鞍的话:“抬头,看你的身后。”
裴金鞍一愣,猛地扭过头。
那个修为极低,没被他放在眼中的于怀鹤的师弟,此刻正站在看台最下方的位置,凝视着于怀鹤。
于怀鹤抬起头,与归雪间对视了一眼,将棋子往前一推。
绝杀。
场内场外,裴金鞍输的彻彻底底。
他被完全冲垮了。
最后一局棋结束得格外快,裴金鞍无时无刻不在失去疆域,领土,失去他的自信,他输的没有价值,没有一点水平。
就像他之前从未赢过棋一样,因为那些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加上前几日他太肆意妄为,早有人看出端倪,但是碍于权势,无人敢提起。此时一个与裴金鞍对弈,输在他手中的棋手终于公开了自己的想法,看台上议论纷纷,猜测这無城少主玩弄权势,之前的棋局全靠作弊。
于怀鹤目光冷淡,甚至没有看这个手下败将一眼,他赢得轻而易举,所以表现得也很平常,好像连最年少的九洲大比冠军头衔也不会放在眼中。
商会的人正在往这里赶来,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于此,以于怀鹤这样的年纪赢下九洲大比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他起身离开棋盘,径直走向看台,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归雪间。
参同大殿烟气浩渺,归雪间的身形若隐若现,他探出身,努力看向于怀鹤。
于怀鹤仰着头,发带向后垂去,握着腰间的佩剑。与很多剑客相比,于怀鹤的剑很简单,没有丝毫装饰,连剑鞘都没有纹饰,与他的剑术很不相衬。
于怀鹤淡淡道:“归雪间,我赢了。”
归雪间一怔,直至这一刻,似乎才能龙傲天这个十九岁的九洲大比冠军身上感受到属于他的少年意气来。
于怀鹤慢慢摩挲着剑柄,将剑抽离剑鞘,又缓缓松开,使其垂落在剑鞘中,他的动作很轻,温柔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平常并不会这样握剑,否则又该怎么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