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退婚流龙傲天私奔后(101)
他在秘境里待了十多天,好久没见过太阳,此时觉得有点刺眼。
下一瞬,眼前的光被人挡住,归雪间偏过头,看到于怀鹤坐在自己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但也没起床。
于怀鹤问:“想吃什么,我去拿。”
归雪间的脸埋在枕头间,嗓音是哑的,带着点鼻音:“我想出去吃,顺便看看小鱼。”
昨天醉了过后,小鱼好像被交给了孟留春,一人一蛇之间的矛盾颇多,总是打打闹闹,他不太放心。
于怀鹤“嗯”了一声,又说了一次:“外面的人有点多。”
直到走出房门,归雪间才深刻感受到于怀鹤口中“人有点多”的含义。
不大的客栈中摆满了桌子,桌子不够用,还有很多人席地而坐,人多到摩肩擦踵。
以往这间客栈是给留在秘境外的长老们居住的,房间不多,地方也不用太大。这次秘境坍塌后,一千来人来不及返程,又有柳垂今的前车之鉴,担心年轻修士里还有与魔族有勾结的,须得一一查验后才能离开,客栈里才会有这么多人。
大概因为于怀鹤杀了许成非,立下大功,自己和于怀鹤才有单独的房间。
于怀鹤的眼力很好,瞥了一眼,从人群中找到占着一张桌子吃早饭的孟留春几人。
别风愁打着哈欠:“我和严壁经一个房间,和他睡一张床,我不如去死!”
归雪间从他还能活蹦乱跳的打哈欠推测,这人昨夜应该没睡。
孟留春道:“我不也在?不过床太窄了,我打了个地铺。”
严壁经笑道:“贫僧倒是睡得很好。”
归雪间问:“小鱼睡哪了?”
孟留春道:“它一条蛇,睡哪不是睡?好像吊在房梁上了。”
反正不可能和人挤一张床。
说话间,埋头苦吃的青蛇终于抬起脑袋,尾巴缠着碗,往归雪间的方向拖。
归雪间摸了摸它的脑袋。
说话间,又有十几人走了过来。
归雪间察觉到人停在自己身边,正想说自己还没吃饭,请道友们另寻它座。
只听有人叫自己:“师弟。”
归雪间以为是听错了。
他从小独自一人,出来不过一年,除了书院的同窗外,并没有什么师兄。
又是一声“师弟”。
这次不能再装作听错了,归雪间抬起头,眼前站着的是太初观的人。
大约是一同修习剑阵的缘故,太初观的人一出动就是十多个一起,人高马大,各个神情冷峻严肃,又随身佩剑,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要过来寻仇。
不明所以的别风愁又以为有人要上门找茬了。
于怀鹤倒没有在意,揭开才送上来的蒸笼,一笼包子只有八个,桌上五人一蛇,明显不够分,他是剑修,眼疾手快地夹走两个刚蒸好的包子,放在归雪间的碟子里。
为首的是太初观的大师兄,归雪间对他的印象深刻,昨夜宴饮上,这位冷面冷心的大师兄被一众人纠缠,加上师弟们早已叛变,被迫表演剑阵,十分不乐意的模样。
但是乐声一响,剑阵一起,这位大师兄却最为出力,剑招矫若游龙。
那位大师兄面色很沉,似乎在思考要说什么。
后面一个年纪小点的按捺不住了,跳出来道:“我们知道你是周师……周先生的学生,特意来找你。”
归雪间一怔。
据他所知,因太初观的学生大多要从小配合修炼剑阵,来书院读书的不多。而周先生并不教书,专心整理典籍,在书院里很是低调,若非刻意打听,绝不会知道自己是周先生新收的学生。
而周先生从太初观叛逃已有多年,年轻一辈的弟子不可能见过他,所以其实周先生的师长们也一直在惦念他吧。
大师兄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放到了桌上:“这是我们在秘境中寻得的悬春草,可以制成上好的养脉丹,师弟交给周先生即可。”
别风愁没抢到包子,遗憾地看着别人吃,耳朵一动,插嘴道:“悬春草?归雪间也找了好久,这灵草也太难摘了。”
大师兄闻言笑了笑,目光慈和地看着归雪间。
归雪间觉得对方把自己当做听话的小师弟了。
太初观的十几个人不可能都是闷葫芦,又有人忍不住了:“过去几年,我们找到悬春草后都是托人卖到紫微书院的藏宝库里,也不知道周先生有没有买到。这次你来了,正好给你,也不用担心了。”
原来太初观的人已经找了很久的悬春草。
归雪间想了想,拿出周先生交给自己的玉牌,轻声说:“临走前,先生告诉我,若是在秘境中遇到难事,太初观的师兄们必会倾囊相助。”
大师兄低着头,凝视着“兰折”二字,没有说话。
而排在后面,年长些的师兄有些惭愧:“周先生这么相信我们,这次确实师弟你救了我们的性命。若不是你察觉到了祲秽阵,我们怕不是都成了那老贼的阵下亡魂。”
“剑阵不难,就是阵法也太难学。”
“这位小师弟看起来柔柔弱弱,阵法学得却好,可见阵法一道,还是要看天赋,学不会并不是过错。”
吵闹了几句后,大师兄回过头,不过一眼,十几个师弟们全都偃旗息鼓,不敢吱声了。
好厉害的大师兄。
那大师兄回过头,对归雪间道:“听闻周先生不问世事,专心整理典籍,这点小事,就无需告知周先生,搅扰了先生的清静了。”
归雪间皱了下眉,怎么太初观的人做好事还不留名?
可能是多年前的那件事,周先生和太初观都以为是自己的错,又有外界的风言风语,所以一直相互惦念,却一直不能相见。
归雪间觉得这样不好,作为学生,他应该为先生排忧解难才是。
所以,他收起储物戒指,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有太初观的印迹:“多谢师兄们对先生的关心。”
大师兄说:“不必如此。”
归雪间露出一个笑来:“诸位师兄的好意,我一定会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告知周先生。”
大师兄眉头紧皱,一副很吓人的样子,语气冷硬:“师弟,你这样做不妥。这悬春草只当是你多摘了一些罢了。”
归雪间并不害怕,半垂着眼:“师兄,我没有私吞别人功劳的习惯。”
两人僵了一会儿,太初观的大师兄又不能把作为证据的储物戒指拿回去,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最后只好一言不发的离开,这次的眼神不慈和了。
后面的几位师兄暗暗地对归雪间竖大拇指,夸他厉害,面对生了气的大师兄面不改色,实在是很有骨气。
归雪间想,盖因这位太初观的大师兄管不到自己,而他的师兄……归雪间偏过头,看着于怀鹤的脸,他的师兄不会对自己凶。
——绝大多数时候不凶。
放在碟子里的包子正好凉了,入口正合适,归雪间咬了一口,味道很好。
太初观的人才走,文先生又过来了。
可能是忙了一整夜,文先生看起来有些疲惫,见到归雪间时眼前一亮:“你醒了就好,还以为你被许成非打伤。”
归雪间道:“多谢先生关心。”
他们救了秘境的上千人,此次又是大功一件,文先生没有隐瞒,将昨天查出来的消息告诉几人:“那个许成非是七星剑派的长老,据说年幼时遭遇了一场大饥荒,家人都死了。后来独身一人求仙问道,修为渐长,以散修之身投于七星剑派门下,确实听说他过分痴迷于长生。只是没想到他为了寿数,竟然不惜投靠魔族,将年轻修士当做祭品,实在是罪该万死。”
话说到最后,一贯文雅的文先生都已愤愤难平。
“文敏。”
是司徒先生。
归雪间正舀了一勺粥,手半抬着,停在半空,小鱼吃完了东西,想回到归雪间的手腕上,猝不及防间打翻了粥,落在了归雪间的手背。
下一瞬,于怀鹤抹去归雪间手背上的粥,又用了清洁法术,低头查看归雪间的皮肤有没有被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