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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月(42)

作者:半缘修道 时间:2025-01-21 10:41 标签:强强 年上 HE 宫廷

  “你怎么了?”
  小段仰着一张脸,“看我这张脸,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不鉴仔细瞅了瞅,“喝酒啦,喝的脸都肿了。”
  “放屁!”小段骂他。
  不鉴打了个哈欠,“快回去睡觉吧,谁有闲工夫跟你在这儿聊天。”
  “不困,”小段拍拍手叫绿豆飞起来,“你家公子去哪了?”
  不鉴道:“有位文坛大家来京,邀公子去南坪山踏青,顺便坐而论道。”
  小段扔给绿豆一个松子,“他脸上的伤好了吗,就是下巴那一块。”
  “还有点痕迹,公子说是被书页划伤的,看起来痕迹可不浅。”不鉴看向小段,“不过,你怎么知道。”
  “我,我看到的呀。”小段忽又想到了什么,“他就顶着那张脸去跟人坐而论道?”
  不鉴疑惑,“那怎么了。”
  小段站起来,叉腰骂道:“无耻败类!”
  此后几天,小段没有再去喜鹊胡同。
  郑防心明里暗里地打听,是不是罗三娘子冒犯了小段,要押着罗三娘子过来给小段道歉。
  小段窝在醉欢楼的包厢里,摆弄一个白玉九连环,没应和郑防心。
  罗三娘子没什么错,她只是让小段想起了聪明人的讨厌。
  郑防心坐在旁边,对小段实在伤透了脑筋。
  吃喝,小段喜欢但不至奢靡,赌博,大约没谁能像他一样赢得盆满钵满。
  至于狎妓,他们倒是在醉欢楼窝了好几天,每日不过喝酒听曲儿,连摸摸小手的事都不干。
  小段百无聊赖,他待在醉欢楼这个销金窟,喝酒无聊,听曲无聊,就是一掷千金,也觉得无聊。
  楼下的漂亮姑娘像物件一样被带上来展示叫价,人群踊跃着叫价,吵闹声宣天。
  小段也花钱,花郑防心的钱。轻飘飘的数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白花花的银子就堆上去。
  挥金如土,小段觉得学成语就该这么学。
  对面包厢里有人跟小段竞价,喊到最后,全场就只剩这两个人还在叫价。
  小段把九连环扒拉到一边,“存心跟我过不去啊这是。”
  郑防心道:“许是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吃喝嫖赌的罪名有了,仗势欺人也该跟上。小段站起来,“走,去会会对面的人。”
  他带着郑防心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冲对面包厢。
  郑防心几个人倒有眼色,大约也常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不由分说地使人拉开包厢外守着的仆从,以便小段长驱直入。
  小段闯进那个包厢,看见来人,倒吸一口冷气,脚步不停地转了身就往外走。
  “站住。”衡王拎着一把酒壶,斜倚在长榻上。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脸上带着邪肆和漫不经心,“瞧瞧这是谁?我的好侄儿,见了皇叔,怎么不来请安。”
  门外传来闷闷的几声响,郑防心几个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人拿下了。
  小段转过身,识相地开口,“见过皇叔,问皇叔安。”
  衡王敲了敲榻边,小段还没反应过来,两个阴影里的人冲出来摁着小段跪在地上。
  “你不是号称不拜狼子野心之辈吗?”衡王坐起来,拽着小段的头发将他拖到近前,“这不是也跪下了。”
  小段头皮被拽的生疼,“毕竟是长辈,跪一跪怎么了,您要是乐意,给您磕一个也不是不行。”
  衡王笑了,他用手背拍了拍小段的脸,“还是个能屈能伸的。”
  小段被扇了几巴掌,不重,但轻辱意味十足。
  他一低头,看见衡王脚边还跪着一个人。
  那是个身形清瘦的男人,低着头,披着衡王那华贵的,厚重的外袍,外袍之下不着一物。
  他的胸前,两粒宝石反射着细碎的光。
  “看什么?”衡王顺着小段的目光看过去,“你也想要一个?”
  小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衡王,“你疯了,我可是皇子!不仅是皇子,还是你的侄子!”
  衡王一脚踹翻了小段,“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敢自称皇子。”
  小段咣当一声撞倒香炉,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疼得呻吟。
  两个人将他拖起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到衡王面前。
  衡王真的是个疯子,小段已经有点后悔,他不得不承认,衡王不会在意自己皇子的身份,衡王可能真的会把自己弄死在这儿。
  “还敢说自己是皇子吗?”衡王笑问。
  小段低着头咳嗽,“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皇子。哪怕我从前卑贱如泥,我现在也成了皇子。你今日要我跪,来日,未必没有你跪我的时候。”
  他说着,低低笑起来,这一张嘴,最是能往人的痛楚上扎。
  衡王盯着他,阴沉的神色像是立刻就能把他千刀万剐。
  小段仰起头看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不耽误他挑衅地笑,一双眼桀骜而明亮。
  “从前没发现,你这个野种还生的一双很漂亮的眼。”衡王忽然开口,声音轻飘,叫人从骨子里一阵阵发冷。
  他摁着小段额角的青紫,在小段疼得忍不住后撤的动作中,愉快地开口,“去请裴再,告诉他,本王在醉欢楼设一场盛宴等他。”


第36章
  裴再来得很快,因为有不闻通风报信。
  衡王身边的高手不少,不闻没把握能带小段全身而退,所以他也没有去尝试,而选择了直接回去找裴再。
  裴再到时,醉欢楼已经清了场,偌大一个欢楼,流淌着丝竹管弦声,烛火辉煌,轻纱重重,却没有一个客人。
  衡王居上座,侍奉在他身边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几乎所有人都是锦衣华服,金杯玉盏,奢华无比。
  相比之下,裴再简直像是误入此地,墨青色的衣服,没有一点花纹,他身上仿佛还带着山中归来的燃香味道,严正清雅到与醉欢楼格格不入。
  “裴大人来得倒快。”衡王神色懒散,“我都还没有准备好款待你的东西呢。”
  “殿下盛情相邀,裴某不敢轻怠。”
  衡王笑着摆了摆手,厅中丝竹之声暂停,“我也是一番好意,我的好侄儿、你的好学生在醉欢楼一掷千金,你这做先生的,却还从没来过,岂不可惜。”
  衡王请裴再入座,又扬声道:“来人,上酒。”
  一个穿着华美的女子端着酒上来,跪在裴再身侧,双手将酒碰过头顶。
  裴再淡声道:“裴某素不饮酒。”
  “这是醉欢楼最有名的女儿红,你那徒弟最喜欢的酒,真不尝尝?”
  裴再看了眼杯中清澈的酒,依旧摇头。
  衡王懒懒地点了点那女子,“杀了她。”
  女子颤抖着瘫倒在地上,她爬向裴再,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慢着,”裴再看向衡王:“王爷这是要效仿石崇?如此矜奢不极,就不怕落得跟石崇一样的下场。”
  “石崇一介微末商贾,也配与本王做比?”衡王神色轻慢,“本王只是想知道裴大人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恪守清规,滴酒不沾。”
  裴再看着仍然跪在身侧的女子,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碍得了什么,何必搭上一条性命。”
  衡王拍手,“裴大人真是高风亮节。”
  他看着那女子,道:“既然裴大人喝了你的酒,那就将你赏给裴大人了。”
  裴再问:“若是裴某不领受王爷的好意,王爷仍是会杀了她吗?”
  “既有裴大人求情,留她一命也使得,”衡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裴再,“只是,不能让裴大人尽兴,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他扬了扬手,屏风后一个人被推了出来。
  那个人穿的单薄,半边面具蒙着脸,一条缎带勒着嘴。
  还不算暖和的天,他身上只有一件素白单衣,双手和双脚都被链子锁上,以至于他走路很不方便,总是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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