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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405)

作者:慕禾 时间:2023-11-16 11:57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架空

  “你刚才一直在喊‘杀了他’。”祁牧安跟着他沉默了一下,告诉他。
  勃律僵住,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祁牧安看他这样,心中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不勉强勃律现在就说出口,于是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从帐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光亮,对他道:“天快要亮了。”
  祁牧安问勃律:“你昨夜昏倒后什么也没有吃,现在醒了饿不饿?”
  勃律捏了捏眼穴:“不想吃。”他双眼睁开一条缝,问:“我昨日怎么了?”
  “许言卿来看过你,他说无碍,之后多修养就行。”祁牧安想要起身,手指摩挲着勃律的面颊,心疼道:“多少还是吃点吧,脸白的很。”
  勃律抬帘无声望着他,就在祁牧安拢衣要下地的时候,他忽然出声问男人:“你不问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祁牧安扭头望回来:“我不逼你,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
  他淡淡一笑:“阿木尔说你遇到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他们,但人总要倾诉出来心里的郁结。所以我等你,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和我说。”
  勃律听他说完,瞅着他还要下地。他露出不悦的神情,从被褥里伸出手捞住祁牧安的手腕不让他走,嘴里不容拒绝地念道:“回来,再陪我躺一会儿。”
  祁牧安闻声看向他,二人对视片刻,颇为无奈,于是他只好重新揽住人躺了回去。
  他说:“就一会儿,之后我去给你熬粥喝。”
  勃律点点头,闭上眼睛。
  二人相拥在榻上,谁也没有先开口。祁牧安算着时辰,眼瞅着外面逐渐大亮,他从勃律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里挣着想要起身,去给他熬粥。
  就在他以为勃律已经再次睡下的时候,忽地他听见耳边传来青年细小的声音,犹如在睡梦中的呢喃。
  “我又梦见阿娜了。”
  祁牧安顿住,回眼看过去,正正好对上勃律睁开的一双眸子。
  “从哈尔巴拉那里逃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我经常能梦见年八那时的事情。”勃律淡淡开口讲出来。
  “我一遍遍看着阿娜死在我眼前,一遍遍听着哈尔巴拉的笑声,一遍遍经历着他在我身上刻下鲜血淋淋的、象征着屈辱的字。”
  勃律说着说着把下半张脸没入被褥中,不敢闭上眼睛,怕闭上眼睛又能看到那一幕幕血水。
  祁牧安在他身边静静听他讲着。
  “原本除了年少那段日子,经过这么些年已经不会再被这件事梦魇住了……”勃律颤着眼皮无助小声道,“我不知道我为何又梦了回去……”
  祁牧安缓缓俯下身子,轻声细语道:“哈尔巴拉已经死了。”
  勃律喘息忽然变重:“阿隼,我其实不确定他到底死没死,我那一刀只刮开了他的喉咙——”他话还没说完,就没面前人打断了。
  “可是子蛊死了,不是吗。”祁牧安一字一句陈述道,“许言卿说过,人死,蛊死。”
  勃律一愣,看向祁牧安:“你知道了?”
  “嗯。”男人叹喟,“我去找了许言卿,他告诉我你体内的子蛊已经消亡了。”
  勃律听完动动嘴唇,最终干瘪瘪吐出来一句话:“多此一举。”
  祁牧安对他这别别扭扭的语气搅得失笑一声。男人一笑之后,低沉着嗓音告诉勃律:“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们。”
  勃律转开眼神道:“没想要瞒着,只是觉得没必要,子蛊死不死于我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不是吗?”
  祁牧安道:“怎么会没必要?”他话里指着外面那些人,“你也不想让他们担心牵挂一辈子吧。”
  勃律抿抿嘴,似乎有些动摇。他垂着眼睑许久,方偷偷摸摸往上提,对视上祁牧安的眼睛,不情不愿说:“下次注意。”
  祁牧安笑了一声,做了让步:“算了,你和他们说不说无所谓,但我有一个要求。”
  勃律看着他,示意他讲下去。
  祁牧安伸出一根指头勾了勾勃律搭在榻上的手指,道:“以后你我之间就像现在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不好?”
  勃律动了两下嘴唇,最终还是在祁牧安的目光下小声说道:“好,答应你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祁牧安独自起身出了帐子,正打算去厨帐给勃律端一碗粥回来。他刚朝外走了没几步,忽地就听见不远处靠近辕门的地方传来骚动,伴随着躁乱的马蹄声和人声,场面一度混乱。
  他顿了顿脚跟,随即皱着眉转了脚,朝着那方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刚走出十几步远,就看见有好几个狼师扮相的人牵着马急匆匆朝里走,身上还粘着血,像是刚打了场仗回来。
  祁牧安慢慢停下,看着他们神色匆匆地从自己身边不远处走过,途经他的时候对方身上的血腥气还能淡淡钻入他的鼻腔,让他的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他收回视线,往前走的步伐快了几分,很快在接近辕门的地方找到了符燚和阿木尔忙碌着招呼众人的身影。
  彼时他离得有些远,只能看见这二人严肃的神色,却听不见这他们在说些什么。直到走得近了,才看见符燚回身去找阿木尔,问:“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吗?”
  “这是最后一支。”阿木尔皱眉,眼睛在人群里寻找和勃律分开后,应该率领这支狼师回军营的人。可眼睛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正当焦急的时候,他的肩膀忽地被人从后扣住。
  阿木尔猛然回头一看,见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竟然是祁牧安。他侧过身子往旁边退了小半步,让肩膀离开祁牧安的手掌。
  符燚没理会祁牧安,瞪了他一眼,倒是抬脚离开了。
  祁牧安把手放下来,看着符燚的背影,片刻之后阿木尔见他没说话,主动叹了口气开口替两人和解:“别和符燚计较,他是替勃律在生气。”
  祁牧安对此没说什么,看似并没有放在心上,略一点头,转过来问阿木尔:“这是怎么回事?”
  “是最后一支回军营的人马。”阿木尔答,眼睛看着在辕门内下马的几人说:“原本我还担心怎么迟迟不归,已经快两日了,按理应说再怎么慢也该回来了……”
  说着说着,阿木尔的目光渐渐沉下去:“怎料是带着血回来的。”
  祁牧安蹙眉,顺着阿木尔的视线望过去,看着他们渐过血的刀猜测道:“大庆的兵马追上他们了?”
  阿木尔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眼祁牧安,似是沉思之后才点头说:“是遭埋伏了。”
  祁牧安如何都没想通,怎么想都觉得十分离奇。他惑道:“我们分明分开走了,大庆又是如何提前知道他们的踪迹先一步布置兵力埋伏的?这说不通。”
  阿木尔道:“听回来的人说对方应是认准了我们会走那条道,兵力布置的十分充沛。”
  祁牧安想到一个可能,脸色瞬间黑沉下去,自己却还有些难以相信。他刨析道:“我们出城后没有停歇,追出来的禁军也在半路甩掉了。大庆皇城的兵要想全部集结追上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后怎么追,他们都在后方。所以大庆兵马就算速度再快,也如何都不会越过他们埋伏在前面。”
  ——除非有人把行踪泄露给了大庆,让大庆早做了准备。这是他唯一冒出来的合理的念头,但这一个念头叫他霎时心悸。
  若是真的,那这泄密的人,一定出现在他昌王军里。
  他能想到这层,阿木尔就一定能想到。他忍不住看向面前的男人,可阿木尔却对他的话不做回答,而是低声喃喃,说:“还是要等阿嘎日回来。”
  阿嘎日就是率领这支狼师最晚回到营地的人,直到现在清点的大部分人马已返回军营,却都未见到此人回来,亦或是出了什么事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丧命,总之他们不得而知。
  符燚在那边忙活着安置这支里面跟着回来的昌王军的人马,满脸沾得都是不耐烦,高大的身影似乎走到哪都带着一股子怒气,实在叫人不好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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