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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子无双(288)

作者:慕子宸 时间:2018-09-20 08:58 标签:重生 宫斗 宅斗 复仇 女王 忠犬

第二日一早开始,天就开始阴沉沉的不见阳光,后来不到正午时分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的不见一点光亮,没至晚膳的时候,就已然黑的不见五指了。
偌大的景仁宫内,却一直没有一盏灯亮起。
换了一身便装不等批完折子,便莫名觉得心头直跳,站在床边瞧见天色全黑的皇帝,正皱 着眉抬步迈进寝殿内,四处巡曳了半晌后,终于瞧见窗畔微弱的光亮,勾勒出了一个万分熟悉 的身形。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走到那人身边,低声唤道:“情儿?”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人动了动,声音仿佛有些沙哑的应了。
他本来提起的心放下了些,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缓缓走过去抓住那人冰冷的手指, 紧紧握在掌心里暖着:“寝殿内这么黑,怎不让人点灯?”
黑暗之中,那人的声音如在水面上漂浮,轻的好似吹一口气就会完全不见。
“臣不喜欢他们点灯,太亮了。”
“……情儿? ”他略微皱起眉头,抬手想要去抚那人的脸颊,却被那人反手握住掌心,“ 你的声音有些不对,怎么了?”
那人仿佛低笑了一声,冰冷湿润的唇覆了上来:“阿锦……”
他搂紧那人冰冷的身子,轻柔吮住那人带着水意的唇瓣,有些模糊的笑着低声道:“刚喝 完药就来亲朕,是向抱怨药太苦么?”
“血珊瑚不苦的,陛下。”那人被他轻咬住下唇,声音却愈发轻了,几乎找不到落下的方 向,“您细细品,是不是还有一点甜味?”
“……你说什么?”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他先是未曾回过神来,倏忽却骤然明白了什么 ,瞬间在黑暗中张大了眸子,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反问道,“情儿,莫要跟朕开玩笑……你… …吃了血珊瑚?”
那人低低笑了,毫不迟疑的回应:“不错。”
他紧紧搂住那人的臂膀,霎时错愕的完全松了开来,连自己都没察觉再度开口之时,话语 中已渗入几分颤抖:“为什么?”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馥郁香气,说出的话语却不带一丝怜悯。
“我爱的那个人,其实始终都不是你……而是那个从小青梅竹马,与我一起长大的珊儿…
...»
他心底骤然一痛,几乎无法维持方才的平静,只觉得手脚好似渗入冰雪,冷的几乎要缩起 身子来,方才稍稍能够抵御:“不可能,当年在御花园中,你明明对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 也背叛了你……”
那人终于低低嗤笑了一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那自然是在陛下面前演的戏了, 难道陛下竟会以为,臣当年真的就那么傻,陛下与臣曾同床一夜,臣再度瞧见陛下面容,竟一 点都未曾认出来么?”
垂下的手指颤抖起来,怎么都无法再度握紧,话语却仿佛一触即碎的薄冰。
“不可能!”
“陛下其实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对不对?”
那人仿佛不将他的反驳放在心上,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仿佛在心底砸下匕首 ,滚热的血顺着心底悄然落下,无声无息:“陛下是不是也一直在疑惑着,当年我第一次在御 花园中见到您的时候,为什么就像是从来都不认识您一样?那自然是因为我在演一场戏,演一 场我对您由无情到有情,自有情到深情的戏……”
即使泪水不知何时猝然滑落,他仍然勾了勾唇角,声音复又平静下来:“那你现在,为何 不继续演下去?”
“臣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可就算臣诞下孩子又怎样,那又不是臣所期盼的孩子,索性没有 就没有了罢。”那人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着这般无谓的话语,仿佛还带着轻柔的笑容,“可 臣有些累了,臣觉得不如一开始就对陛下说明这一切,臣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只想与陛下划 清界限!”
黑暗之中,久久不得回音。
在他痛的无法自已的弯下腰来,仍死死凝视着面前那个说出这般残酷话语,看起来却仍旧 平静如昔的影子时,他怎么都不会知道的是,那个人也在定定的凝视着他,唇角露出浸透惨然 绝望,又漂亮的让人落泪的笑容。
对不起,阿锦。
只要你我之情仍在一日,你就永远不会狠下心来,彻底铲除整个乌雅氏,到最后你斗不过 乌雅拓,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愿,亦不能看着你被人暗算,甚至因为我而死于那人手上。
倘若你恨我……想必就可以狠下心来,等到那一日……
即使终究会死于你手中,我也决然不会后悔。
极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再没有人说一句话。
直到一个人先踉跄着转过身来,好似想要迈步离开此处,那道仍旧残留温柔的话语,方才 带着些自欺欺人的响起:“情儿,朕知道你在说胡话,你刚刚失了孩子,心情不好需要休息, 朕不留在这里扰你,先回养心殿去了,等明日下了早朝之后,再来看你……”
“陛下是不是也仍然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我既然一直爱着珊儿,怎会突然因为几日相 处,就变得心悦陛下?更何况我本是个男子,爱的也只会是女人,怎么会是与我一般的男子呢
就在那人的手触上门把,就要用力拉开大门时,仍旧站在原地的乌雅情突地开阖薄唇,一 字一顿斩钉截铁的开口道。
“陛下可知,我为何名为情么? ”黑暗中一片空茫,他稍稍仰起头来,含着笑容闭上双眼 ,“是因为我的母父——他本是父亲的双侍,一直恋慕着我那冷酷无情的父亲,上一代乌雅氏 的族长,后来母父在父亲一次酒醉时,得偿心愿献身给了父亲,可父亲却在他坐宫之后,将他 逐出了府内更不认我这个庶子!母父临死之前,抓着我的手臂告诉我……”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他突地低低笑出声来,沙哑中带着强自掩住的泪意:“这世间最不能 相信的,便是这所谓的情意!”
立于门边的人被他这话一刺,仿佛终于失却了神智,手臂重重砸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难 听的巨响:“够了!”
乌雅情徒劳的睁大双眼,盯视着面前这片黑暗,感觉那人几步走到了自己身前,手指用得 力气几乎要将他的肩胛骨捏碎,再不见一丝曾有的怜惜温柔:“你……从来没有信过我,对不 对?!乌雅情……你跟你那个哥哥,究竟有什么两样!”
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脸,不会知道不管是谁,都早已沉默的泣不成声。
直到再度被那撕裂般的剧痛侵袭,他不由咬紧了牙关,仍旧大睁着双眼不肯闭上,任由泪 水无声无息的滑落枕上,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松了开来,死死的扣在那人的肩背上,感觉到鲜血 夹杂那人无声落下的滚热眼泪,顺着被划破的肌肤落在雪白的床褥上,身上的痛楚一波又一波 的侵袭而来,直到痛到再也无力挪动一分,他也再也没有挣扎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天色终于泛起微白,而那人再度如他们初见那般,头也不回的起身 离去。
他吃力的侧过头来,怔怔盯着那个消失在晨光中的身影,一时间心底如刀刮般剧痛,却突 地浅浅微笑起来。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
他们之间好似只隔乌雅两字,实则却有整个恨海情天——
不管他们如何相爱,不管他们是否会有子嗣,不管他是不是他的皇后。
这就是他的命。
与他的母父一样,即使曾近在咫尺。
这一生,永远不得所爱。
他认命。
认命。
终•哀然情何已 “父亲!”
大金正值初春年岁,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一片花团锦簇的牡丹园内,一个身着粉紫色小 裙的小女孩正快步在花丛中穿行,时不时回头去望跟在身后不远处,着青衣面容俊美中透着几 分温柔的男子,面上露出带着酒窝的甜甜笑容。
“容儿。”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见她的身形如蝴蝶一般,唇角笑容不由更深,稍稍扬声 嘱咐道,“别跑太快,当心摔着。”
小女孩听到这话,不由撅了撅嘴唇,笑着反驳道:“容儿不会摔着的,父亲放心罢,快些 过来啊!”
青衣男子见到女儿愈发灿烂的笑容,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怀恋之色,抬起手来抚了抚女儿颊 边柔软的发丝:“父亲年纪大了,不比容儿跑的快。”
小女孩见到父亲走到自己身畔,便连忙将自己仔细挑选的两朵刚采下的牡丹握紧,目光期 盼的看向面前的青衣男子,声音清亮亮的如银铃作响:“容儿给父亲采了花,父亲看!”
青衣男子见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心底不由一软,低身将女儿抱了起来,端详了一番她手上 的花朵,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压低了声音问道:“很好看,容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容儿知道,这是姚黄!这是魏紫! ”伏在男子怀中的女孩扬了扬自己手上的花朵,眼光 一转后,又抬手指向了两人脚边不远处的另外一株通体雪白的牡丹,扬声叫道,“容儿还知道 ,这株是父亲和母父最喜欢的,白雪夫人!”
青衣男子顺着女孩细白的指尖看去,目光定定的落在那雪色的花瓣上,陡然闪过一丝难以 掩饰的痛楚与黯然,唇角却仍是泛起了极温柔的微笑,低头摩挲着女儿细嫩的面颊,轻声喃喃 道:“是啊……容儿说的没错……”
女孩听到了父亲的夸赞,先是止不住的欢喜,不到片刻却又扁起了嘴,可怜兮兮的将小脸 凑在父亲肩上,抓紧了自己手上盛放的牡丹,话语中全是满满疑惑和失落:“父亲……母父为
什么还不醒呢?容儿也帮父亲种了牡丹,今年的牡丹开的这么好看,母父为什么还不肯看呢?

青衣男子听到母父两个字,手指禁不住微微一颤,面上的笑容也散了开来,却仍是紧紧抱 着怀中的女儿,只是目光骤然扬起,落在了几步之远的木屋门口。
许久过后,他才抬起眸光幽深的俊美面容,再度牵起微薄笑容,低声一字一顿回答道:“ 容儿……母父他很累了,所以才一直睡着,可容儿是他诞下的,若是容儿想要见母父,想必总 有一日,你们定会见到的……”
小女孩听了这样的解释,不由也随着父亲的眼光看向木门,嘴巴却不自禁扁的更厉害了, 仿佛无比清楚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景象,又心底清楚这些话不过是父亲的安慰,小手更紧紧勾着 他的脖颈,眼底也隐约有着泪光在闪:“父亲……”
男子见女孩这般反应,心底丝丝缕缕的痛,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能愈发搂紧了她:“ 容儿乖。”
入夜后的牡丹园中,正是一片静寂之景,唯有馥郁的花香蔓延开来,随着风飘入细微窗缝 内,吹动掩住床榻的浅色薄纱。
淡淡的月光透入床帐,照亮了其上女孩纯净的睡颜,以及躺在女孩身边脸色苍白,紧闭着 双眼平躺着,能瞧出呼吸平缓容颜秀媚的人,与靠坐在两人身边不远处,静静凝视着他们的青 衣男子,以及他低而柔和的呼唤声。
“情儿……”
身为帝王的他早已于景仁宫中病笃薨逝,就在皇帝薨逝的第二日清晨,在这雾气迷蒙四季 如春的山谷中,便多了一间种满了牡丹的小院,一身青衫的人便环抱着昏迷不醒,被御医定为 已然死去的爱人,留在了这间静谧的木屋中。
即使当年在宫中被蛊保住了性命,身子也在这几年中被渐渐补养回来,那人却好似想要一 直沉睡不醒,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清楚,只面上依旧保留那个诀别般的微笑,让他每一次看到 ,都觉得如撕裂一般的剧痛——
直到过了许多年以后,直到他终究赐死了乌雅一族,直到他听到了那个诀别,反反复复毫 无止尽的痛苦折磨后,那个曾经被深深埋葬的真相,方才隐约从心底浮现出来,而为了这个真 相,他们一次次忍着剧痛擦肩而过,几乎已赔上了整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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