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270)
“诶呦,家里好着呢!”阿妈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儿啊,你在京市那边咋样啊?马上过年了,你和争哥儿记得包点儿饺子吃,过年得吃点好的知道吗?别苦着自己,我和你阿爸去镇上银行给你存了钱,你自个儿取出来花……”
阿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江让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旁,心中触动,他轻垂着眼,应了好几声。
阿妈说着说着,顿了顿又道:“争哥儿还没怀上?让宝啊,你平时也努努力,阿爸阿妈都等着抱孙子呢!”
“说起来,你哥最近跟我们打电话都跟个瘟鸡样,你多训着点,知道么?别给人翻天了踩你头上了!”
江让蹙眉,张了张唇,约莫是想问什么,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他难免想到当日自己被骗回地下室看到的荒唐场景,已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他和江争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江让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可他也实在没办法了。
江争死活不肯走出那道封建枷锁,甚至开始剑走偏锋……
其实江让最后还是没有把段文哲带回家,说到底,无论少年嘴上怎么说狠话,但他始终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抛下江争。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那间狭小的土房子里,哥哥抱着年幼他,笑眯眯将糖果塞进他嘴里的模样。
他也忘不了,小时候高烧最严重的那日,阿爸阿妈都不在家,是哥哥背着他走了几里地,跪着求人带他们去镇上的医院。
他更忘不了他们曾手牵手走过的,十八年的路。
电话已经挂断了,江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黑眸中的水汽微微洇散。
无论如何,一个月冷静的时间也足够了,过年了,他总得回家。
回他和哥哥的家。
…
江让回到餐桌上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
舍友几人口味都偏重,来大排档多少都会点些酒水,今日也不知怎的,连啤的都一瓶没点。
几人没吃两口,便又拐着弯往江让方才那通电话上去问。
江让心里不舒服,便没吭声,只含糊说两句。
许是看出少年不太高兴的态度,舍友三人对视一眼,只尴尬赔笑,垂着头摆弄手机,不再多问。
没一会儿,店内一阵骚动,老板约莫今日在做什么春节酬宾活动,每桌都客气地送了不少酒水,有白的有啤的。
男人之间没什么尴尬是几杯酒解决不了的,再者,这酒水今天算是白嫖,不喝白不喝。
江让酒量不佳,但有心缓解气氛,便也跟着抿了一口啤酒。
只是,没一会儿,那三个舍友突然一个跟一个地捂着肚子喊疼,跑了厕所。
江让难免有些好笑,重油重辣加上冰镇的酒水确实容易拉肚子,加上几人最近熬夜熬得很,少年便也没有多加怀疑。
“叮咚。”
一旁舍友周路的手机不断传来信息送达的声音。
江让是个有边界感的人,自然不会随意去窥视别人的手机。
但好巧不巧,或许是赶厕所太急了,周路没来得及带上手机。
手机屏幕白幽幽的,不断跳出的消息像是一根根拨动理智的琴弦。
江让想了想,恐怕是有人这会儿有急事儿找周路,少年思索片刻,还是打算把手机送去厕所。
只是,当江让拿到周路手机的一瞬间,整个人便愣在原地,少年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睛瞪大到极限,以至于过度的眼白显出几分古怪的恐惧。
黑郁逼仄的眸中映出了一道刺目的备注。
——段学长。
而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堪称恶心病态的聊天框。
最新的几条消息像是一团恶臭的淤泥,黏糊糊的糅在少年几近眩晕的视线中。
‘问出来没有?’
‘他在和谁打电话?’
江让的头垂得很低,被手机光线照亮的半张脸惨白的像是幽魂。
他颤抖着手指,不断的将信息往上滑。
‘我不在,今天别点酒。’
而他的室友则是回道:“好的,我们都没点。”
再往上滑,是近乎刺目的,一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底部,男人冷淡的语气像是僵硬的机械回复:‘嗯,别让他发现,钱我会转给你们。’
一直看到这里,江让的面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有一瞬间,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些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惨白的光晕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指节不断收紧,手心渗出冷汗,以至于握着的手机都有些打滑。
江让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譬如早晨起床时有意无意对准自己的摄像头、打电话时盯着自己的一双双眼睛、开玩笑似的起哄、苦口婆心的劝解、有意无意提醒他低微的身世……
江让总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
原来,每一件他曾察觉到不对劲的小事都无声的提醒过他。
少年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
他曾以为的完美爱人,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异化成了一只吐着舌头、欲将他吞噬的怪物。
而他自以为平静、自由的生活,只是一种被上位者施舍维持的可怜幻像。
从始至终,他都生活在‘楚门的世界’中。
爱情是一场骗局,生活是一个秀场,而他,一直都生活在段文哲的瞳孔里。
江让几乎无法止住浑身的颤抖。
巨大的羞辱感令他止不住的发抖、痛苦、气血上涌。
不远处的厕所传来了冲水声,尖锐的耳鸣声伴随着舍友笑着推门而出的声音便变得愈发严重。
江让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怜,他将周路的手机放回原位,看着落座的舍友,用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少年告诉自己,他得保持冷静,至少现在,直觉告诉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
江让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寝室休息。
舍友自然想跟着他一起回,可少年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
江让明白一个道理,借力打力。
段文哲这样病态的在意他,舍友几人绝对不敢真正忤逆他的意思。
于是,少年冷着脸不耐烦道:“我刚刚跟我哥哥吵架了,暂时没什么心情跟你们说话,先走了。”
果然,周路几人面面相觑,到底没敢跟上来。
江让能感到自己的脑子很乱,那些恶心的照片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划过,刺激得他控制不住地生出几分呕吐的欲望。
他看得很清楚,有一张照片,是他在浴室里洗漱时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江让无法理解,怎么有人能恶心到让陌生人来拍自己伴侣的裸体?
段文哲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把他当成了什么?
少年跌跌撞撞的走在街道上,此时的他不想回寝室、也不想找段文哲去质问,被背叛欺辱的痛苦让他整个人变得软弱不堪,如笼中扑朔的囚鸟。
这一瞬间,他终于想起哥哥了。
永远顺着他、爱着他、捧着他,宁愿自己跪在地上也要将他托起来的哥哥。
江让红着眼,牙关咬紧,抖着手想按下拨打给江争的号码。
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的手机挤落了。
漂亮昂贵的手机被踩得屏幕碎裂,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面。
人群中一个男人十分歉疚地同少年道歉,不住地说要带他去维修。
江让努力压抑着情绪,他想说算了,这手机本也不该是他的。
可男人十分热心肠,一定要将他带去手机维修店。
维修店内,店主捣鼓半晌后,突然眉头紧蹙着取出一块黑色芯片,面色凝重道:“小同学,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我刚刚发现,你的手机似乎一直在被人监听。”
江让的脸已经彻底白了,像是被用力碾碎的广玉兰汁。
第170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34
黑夜深深,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卷起残叶的尸体,高高抛起,又用力碾碎在空中。
疲惫的脚步声慢慢跨入楼道口,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廉价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