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254)
早该这样了,从第一次在老宅前厅的沙发间隙间撞见这张照片开始,就该撕掉了。
而不是在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看见的时候,将它攥入湿透的掌心。
段玉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被撕为两半的相片,将它重新夹入书中。
这本书陪伴着段玉成近乎整个成长期。
也是曾经父母对他的期待。
咚咚咚。
平平的敲门声后,穿着严谨衣着的秘书低声道:“先生,坦德利那边传来消息了。”
窗外的日光已经彻底被滚滚的阴云笼罩,屋内的灯光显出几分性冷淡般的凉意。
段玉成淡淡笼着修长的钢笔,声音平静:“怎么说?”
秘书先生的头依旧低着,声音愈发低了。
“先生,说是扣押了我们的人和货,要您亲自前去重新谈价。”
阴云愈发厚重,灯光四分五裂地照在男人面颊上,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那温润的段二公子,还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大公子。
段玉成微微眯眼,喉结微滚,他慢慢取下指节上冰冷的戒指,声线听不出情绪:“是吗?这件事你不必管,做两手准备。”
秘书低低应了一声,面上的凝重褪去几分,毫无异色地退出了办公室。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后,段玉成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几声后,一道温润的男音自电话中幽幽传来。
“大哥,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段玉成额边的发丝落下丝缕,男人单手敲了敲桌案,狭长的眼眸极缓慢地转动,隐约显出几分血色,单是看去,便叫人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应该也接到那边的消息了,我手下的势力在明面上、集团内部那些老东西虎视眈眈脱不开身,你去解决。”
话筒那边传来几道铁棍与闷哼的声音,段文哲微微喘口气,温润的声线纹丝不变,他轻笑着,语调带着几分如电视主持人所说的亲切温柔道:“大哥,你还真是喜欢使唤人,不怕你的势力也被我一并吞了?”
“毕竟,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
段玉成轻嗤一声:“说得好像他们认人一样,信令在哪个段玉成手上,哪个才是领导人,不是么?”
“处理干净点,能动手就别废话。”
段文哲笑了,温和道:“大哥,那……”
段玉成眉头不动,指骨微敲:“五五分利。”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笑声,漫不经心地应下了。
只是,在余音的最后,段文哲轻飘飘的提了几句话。
“大哥,容我提一嘴,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吧,即便换了身份,你也不是段文哲。和他有感情的是我,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只会将你当做我。”
“他会是我未来的妻子,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哥,”温润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怪异的笑:“我不介意你以我的身份去注视他、去亲近他,阿让很美,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你尽可以去看,只是时间到了,就该清醒了。”
段玉成的指节几乎一瞬间收紧,男人向来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这会儿脸色却阴沉的可怕,牙关出的筋骨显出几分紧绷的冷戾。
与段文哲全然相同的面颊显出森森寒意。
他扯了扯唇,握着手机的手掌换了一边,男人声音阴冷道:“我看老头子他们当初送你去精神病院是正确的选择。”
段文哲只是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段玉成闭了闭眼,指腹按了按额头,他忍不住想,段文哲凭什么觉得他对江让会生出心思?
不可否认,少年那张脸确实很漂亮,清润隽秀、如松如竹,但对于段家的权势来说,若是想要,一抓一大把。
江让有什么特殊的?
他当初留下那张照片,也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留下一丝一毫失控的可能。
*
自那日拒绝段文哲的表白后,江让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对方了。
男人像是伤心之下无法面对少年,连学校都没来。
江让这段时日心中自然也是忐忑十分,加上舍友在耳边不断的念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就比较敏感,现在只当是自己当初那番话伤到了对方。
实在说,江让并不是对男人毫无意思。
只是,他们之间隔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像是天上的白鸟和地上的刺猬,本就不该有过多的交集。
天气已经愈发的冷了。
方才下课,少年抱着几本书,慢慢往食堂赶。
路上的风夹着细雨,寂冷地朝着面上溺来,江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尖连带着那颗漂亮的小痣都泛起了细细的粉意。
现在人正是多的时候,少年慢慢随着人潮进入食堂。
嗡嗡——
有消息进来。
江让腾出一只手,点开消息。
是江争。
‘让宝,今天下雨了,天气很冷,添衣服了没有?’
江让抿唇,垂着眼回复。
蓝光微闪,信息还没发送出去,少年在人潮挤压失控之下,被推着朝前面小半个真空地带倒去,迎头撞到了一个高挑的青年。
对方似乎刚打完饭菜,被这样一撞,整碗菜食都兜头撒到了身上。
江让顿时一惊,下意识便道歉。
被人撞成这样,那青年自然恼火异常,口中忍不住怒道:“就说不该来食堂……”
但火还未曾发出来,在看到少年那张脸后,语调当即就变了几分:“你就是那个江让?”
江让一愣,抬头看去。
那高挑青年染了一头黄发,身边跟了好几个人,约莫是一个团体的,周围人大约都清楚他的背景,一时间,小半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
少年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那黄发青年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脸色的表情逐渐变得十分轻蔑。
他微微扯唇,露出一个略显恶意的笑容:“早就听说你了,山里来的省状元嘛,啊……除此之外,还是段文哲的小情人?”
旁边有人接腔:“哥,现在估计不是了,段文哲都多久没来学校了。”
黄发青年噗嗤笑了一声,他摩挲着手指,微微陷进去的眼珠如毒虫一般盯着面色煞白的少年,慢慢道:“长得确实不错,难怪那位眼高于顶的段二少爷能看上。”
“江让是吧,听说你家里很穷,我这身衣裳加鞋裤得上万了,你看看你怎么赔给我?”
江让脸色一瞬间变得空白,脑子里像是飞进去一万只蚁虫嗡嗡轰鸣。
不说其他,在这个年代,一万块钱对于普通家庭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
他就算去卖血,也不可能凑够一万块钱。
眼见少年一副摇摇欲坠之态,那黄发青年扯唇笑笑,不怀好意道:“这副样子,该不是赔不起吧?”
“这样,既然你跟段文哲都掰了,不如跟了我吧,我一个月给你五千,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让的眼眶已经彻底红了,但他只是冷冷看着对方,牙关紧咬,一副冷美人的模样,清隽非常。
那黄发青年看得眼睛都泛直,眼睛眯了眯,笑嘻嘻道:“不跟我也行,马上就赔钱……你还有个哥哥是吧?赔不上钱,我可就要找人往你家里堵了。”
少年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慌乱,他像是一朵垂落在幽冷瓷瓶边的玉兰花,摇摇晃晃、顺着暴烈的大雨,即将被冲打进深渊般的瓶中。
周围人的声音已经听不真切的,只有耳畔过分刺耳的耳鸣声持续尖叫。
江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路上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后,连地面都被拖拽出了一道道阴影般的湿痕。
潮湿的水珠一滴滴地顺着惨白的下颌尖往下坠落,少年往日一头蓬松漂亮的黑色发丝湿漉漉地垂下、黏在额头,白色微厚的卫衣被吸饱了水分,冷沉沉地坠在骨头上,衬得他脸色青白,仿若水鬼。
舍友们都还没回寝室,江让慢慢蜷缩着身体,双腿微弓,如同一只避难的蜗牛般,颤抖着趴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