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写鬼故事爆红全星际 下(45)
小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猛然一拍桌子,转过头,看着长脖子,眼神透着银色的亮光,要和长脖子分享他的发现。
“等等!”长脖子却突然抬起左手,放在两个人中间拦住了他,“小银,你先别说话!我好像!”
她好像懂了。
如果,那个井中老人的古怪行为,可以理解为成语“坐井观天”的话。
那么在眼眶上沾树叶的赤。身女人,那不就是……
“一叶障目”。
◆
{
“你睡着,被缛铺在流言蜚语上睡。
“你睡着,一阵颤动,从此安静——
“挺拔俊美,二十二岁,
“被你的四部曲的预言所言中。”
——《诗人之死》
鲍里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克纳克(苏联)
*****
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既没有发生什么显著的变化,也没有怨恨我当初抛下她自己逃离茧镇。
反而……很欢快。
她经过我身边之时,我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怔愣。
随后走上去,跟着她进了院子里。
*
“那次你自己先走了,忘记了带上我,所以几天之后,我就自己从茧镇回来了。”
银鎏金拎着装满蔬菜的塑料袋走进屋里的时候说。
之后一出门,手中的塑料袋就不见了,是被她放进了屋里。
“坐,你先坐。”
她又指着院子里的小板凳说。
我身体僵硬地坐了下去,而她坐在了我的对面,就像火灾之后我第一次拜访她那样,我们又坐下来谈话了。
她的样貌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这一次,我却并不想那么快地离开。
因为我一直在观察她,以植物学家观察昙花开花过程那样观察她。
银鎏金:“你看我的诗了吗,我突然觉得有了好多的东西可以写。这世间——能用来写作的东西太多了,茧也好,车轮也好,总感觉写也写不完似的。”
“……”
她自顾自地和我交谈了起来,把所剩无几的几根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姿态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少女的娇羞。
银鎏金:“读者在一直催我啊。我都不敢上网了,因为催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喜欢我的人有那么多,说的那么好,真是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
可我明明记得,网上大多全都是骂你的人。
而银鎏金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就跟玻璃那么透亮:“你看见我给你邮寄的诗了吧。有那么多,光在杂志上出版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我想要再出一版诗集。还希望你能和总编多说一说!他肯定会答应。”
“……”
她又活跃了起来,甚至比我和她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更加活跃。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沉稳的。就跟大地一样,有一种承接万物的胸怀和份量。还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现在倒反而更像小女生了。
那种自信的、青春的味道在那旗袍包裹下的肉。身里面,盖也盖不住似的,全都随着银蚕丝一起向我爬过来了。
她甚至有些天真的傲慢:“连个批评的声音都没有,我都怕自己就此膨胀起来了。找不到方向似的。我有些……想要多写一些东西给她们,又怕写的让他们不满意,所以总是有些顾忌。读者们还是对我太热情了。”
“……”
基本上,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我少数的时候,给了她“嗯”“啊”的几个回应,大多数的时间在沉默,就是在看着她。
因为她变得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让我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忘了。
*
那天之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家。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又有些失眠,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银鎏金掉进井里,那又是怎么爬出来,离开茧镇的?
当初井里的虫茧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是她,那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人类吗?
等等,我今天见到的人真的是银鎏金吗?
幻梦当中,她那身旗袍总是在我脑海中不断膨胀,爆炸,但这次从里面爆出来的不再是自信与青春。
而是两个银白色的翅膀,隐藏在她后背皮肤之下的蛾的翅膀……
*****
后来,我经常偷偷去观察她。
发现她确实已经恢复了过去的生活。每天都会跟没事人一样,顶着那张脸去超市买东西、逛街、逛商场、淘旧书店。
哪怕过往的小孩子一看见她,就吓得立马大喊大哭。
成年人们则露出嫌弃和害怕的表情,纷纷远离她,又在以为她听不见的地方,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看那个人的脸!”
“卧槽,吓我一跳!这是怎么了?”
“火烧的……还是被硫酸泼了……”
“虽然挺可怜的。但出来也不遮一下,也太吓人了吧。啊——妈,我要回家……”
“哎,这不是银鎏金吗?”
“她的诗真是越写越烂了,感觉都变了味了。”
“其实我觉得还有些别样的味道,以前的自然生动,现在挺黑暗华丽的。我倒是喜欢……”
银鎏金都充耳不闻,就顶着她的样貌在大街上随意乱晃,任凭别人如何恐惧讥笑。
唯独对于最后偷偷说喜欢她诗文的那个戴着大眼镜框女孩子,报之以礼貌地点头微笑。
好像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惹得那个女孩子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
“啪!!”
一个男孩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埋伏,将鞭炮扔在她的耳边炸响。
她的身边立刻环绕出带着浓硝烟味道的白色烟尘。
我以为她会被吓到逃开,但是……
她依然没有,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过那条巷子,回家进大门。
而在孩子群中的一个红棉袄孩子,撇撇嘴说:“你看,我早就说了,她是个聋子,听不见的!前几天我把她家窗户砸坏了一个缝,她都没有反应。算了算了,没意思,不和她玩了,我们走吧!”
看着孩子们失望离开的背影,我在想,听不见吗。
银鎏金听不见了吗?
可……我跟踪了她一天,看见她在超市里买水结账的样子,和收银员沟通毫无障碍。
她明明是能听见的啊。
既然听见了鞭炮声,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这么大的声音,总该有些身体本能反应的。
这,实在是说不通……
*
这件事困扰我,竟然成了我心中的一个魔。
唯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她并不是以前的银鎏金了。
她是个妖物!是个盲蝶!
她的身子肯定不是人的身子,那旗袍之下的后背上,肯定有一双翅膀!一定!
我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工作也不能了。脑子里全是她。
她这妖物,想着我以前在茧镇曾经背叛过她的份上,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来报复我的,要吸食我的骨髓!
我一定要!在此之前先揭发她!除掉她不可!
*
一天夜半,我喝醉了。
我趁着酒劲,开车来到她的家中,直接踹开大门而入。
她听见声响,从里面奔了出来,看见我大惊失色:“何羿,你来做什么……你喝多了?!”
“妖物!”
我趁着酒劲儿大喊一声,朝着她跑了过去,直接拽住了她的肩膀,要扒下她的衣服。
她开始大叫大嚷,吓得拚命用手阻拦我,问我:“你干什么!”
“我这就扒了你这层皮,揭开你的真面目!我早就看见了!看见你在井里变成了一个茧!银鎏金,你还跟我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