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写鬼故事爆红全星际 下(267)
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学习创建一个角色,一个剧情,组成一句话,一个修辞。
他不厌其烦地教着我,甚至是最基础的语法,都愿意帮我去纠正好几遍。
我早已经知道,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像他最开始表现的那么温柔,但对我的耐心,还是让我产生了愧疚。
我很笨,出奇地笨。
我的语言模型是很落后的,如果说萤的版本是最先进的10.0。
那我也就只有2.0,3.0的样子,和他相差实在太多。
他那精巧的故事构思和庞大的知识储备常常使我心生羡慕,我一直在他身边,可怎么也无法达到他的水平。
毕竟,他不是个程序師,不能直接从内部改造我……
这种从外界教导我的方法,还是太缓慢了,简直就是一种无用功。
我并不比七八岁的孩子聪明太多,我的智商,大概也就只有几十的样子。
按照人类的年龄,我的年纪应该还处于小学前期。此时,应该还在学习写字、拼音、数学的乘除法。
能写出一个几百字的作文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讲故事这种事情,是成年人才能做的。(要讲得精彩,简单无聊的那种当然不算),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他在强人所难。
我知道,他也知道。
……
上午,他会给我讲有关故事王国的事情。历史也好,文化也好,奇闻异事也好,什么都有。
下午,他教我基础的语法,让我去练习一个拟人句、或者排比句。
晚上,他随机编造一个故事给我听,并告诉我他是如何构思的,故事之间又该如何评判好坏。
等这一轮都结束之后,就到了我的“做题时间”,我得去自己编造故事了。
如你们所见,我没有成功过,一次都没有。每次都是磕磕绊绊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陆陆续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去讲出一个精彩的故事。
辜负了他的期待,我很对不起他。甚至开始害怕他的失落眼神,害怕到达晚上。
然后,他就取消了问我的那个步骤。并告诉我说:“算了,我不会再要求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讲,你就告诉我吧。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愿意去聆听它,你千万、千万、不要着急。”
有一天,我下午背着他的时候,他就那么对我说。
他这样说,我就再也不用害怕晚上了。
“我是不是太笨了……”我紧闭双唇。
(我越来越像人类了,面部表情越来越丰富。因为他说要描写一个人的心情,可以不直接写内心独白,而是通过人物表情来展现,让我多去揣摩。)
(他是我身边唯一的人类,我只能去观察他,揣摩他,然后,变得越来越像他……)
“你不笨,你可比正常人类聪明多了。”他在我的耳边如此说,还宽慰地摸了摸我的下巴。
“我不信。”我知道他又是在安慰我了。
“真的!你不知道吗,我们王国的小孩最少也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可你才用了一个月,就到了这种水平。简直是惊人的。假以时日,你肯定会大故事家,甚至远远超过我。”
“……”
他又说服我了,他总是能轻易地说服我。
然后,我心里的那点内疚就全都一扫而光了,我告诉我自己不要着急。
但是,主观上我确实可以不着急,客观上,我又怎么能不着急呢?
萤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孱弱了。
起初,是饥饿。
他没有吃的,又体弱到无法去捕食猎物,我只能通过每天帮他打一些猎物替他短暂充饥。
小青蛙、蛇、蜥蜴、鸟、甲壳虫、蚂蚁、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动物和绿叶……
反正有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挑食。
人类的胃和我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什么都能吃。
他会营养失衡,甚至会中毒,我真怕他哪天就吃死了,直接吐血身亡!他也不区分区分!
但只要是我带回来的食物,不管是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推辞。
食物不好也就算了,还极少。
他一直都是饥一顿的饱一顿的,从来没有一日三餐的时候。
最长的一次,一周没吃东西。饿得就快抓一把沙子,直接塞进胃袋里了。
荒星的活物真的非常少!但凡他能嚼得动的,我都拿给他了!可还是远远不够!
还有水……
还有他的脚……
他的脚被沙地烫得溃烂生疮,迟迟得不到救助,早已经感染了,疼得无法走路,站立不住。
现在他已经完全挂在了我身上,成了一个瘸子、一个瘫痪。
他说他其实还可以,从来都不吭声说疼。
但我知道,他已经感染了破伤风,快要死掉了。
每天感受着他越来越轻的体重、越来越虚弱的声音,还有看着他那一脸病色。
我都知道,我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必须,必须尽快把故事王国的一切都掌握才行。
然而越着急,我的心里就越是燥乱。责备着我自己如此没用,根本不配成为他的继承人,很想跟着他就这样一起死掉算了!
萤要是死了,我也不想再活了 ,不如直接激活自爆程序,倒落得个一了百了!
……
一天晚上,我们又开始学习心理描写。
他要我先学会观察一个人,观察一个人的外表,再揣摩一个人的内心。
“如果你要说一个人很难过,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他的想法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写他的表情。”萤如此说,又在让我观察他的脸。
那时候我们两个一起靠在大石头上,将后颈放在坚硬的岩石上,让岩石托着自己的后脑,然后仰躺着,看着天上的繁星。
他的身体下面铺着黑袍。
那是一个浓重的黑天,也就是我们平常休息的时候。
(切入远方的天空大远景。
(然后镜头逐渐向下移,经由远方的山峦,一直往下,在地上爬行,而不切断。
(直到镜头爬行到我和萤并排躺在一起的全景,然后镜头逐渐向前靠近,依次推到中景、近景。
(最后将画面固定在我们的上半身,当我和萤对话之时,镜头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切换。)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哭吗。”我歪过头去问他。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有的时候不是这样,有的人悲伤的时候会皱眉,有的人会眼神躲避,有的人会嘴角下垂,还有的人……甚至会笑。”尽管他的嗓子已经坏掉了,充满了沙粒感,可他的声音依然还是很温柔的,我听得出来。
虽然他不久之后便会死掉,可他现在明明很高兴,内心也很平和。
“笑?就像你之前那样吗?就那天,我们闹掰的那天;”我想起那天他的颠笑,那么反常,那大概就是一种极度悲伤的表现。
“……”萤的表情顿了顿,眼珠向下没有目的地转动了一下。
“不是,那天我并不觉得悲伤,我就是觉得真的挺可笑的。小陵。我是个有家不能回的亡国奴,你是个被抛弃的残次品,然后我们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了,连活着都如此困难,居然还在妄想着传递什么文明。我真的觉得……很可笑啊!”萤的语气轻飘飘的,“你不觉得吗?”
他的脖子动了动,我知道他不舒服了。毕竟这坚硬的大石头,可不是什么柔软的枕头。
他的后脑很脆弱,有骨头也有皮肉,外面覆盖着一层厚重的毛发。
他不像我一样有一个金属外壳,怎么都弄不坏,也没有感觉,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所以我赶紧把他的头抬起来,然后伸出左臂,再把他的头放下来。
他就像一个小娃娃一样任我摆布,乖乖地躺在了我的左臂之上。
“……”然后他转头看着我,呆呆地冲着我眨眼,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