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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34)

作者:斑衣白骨 时间:2018-06-28 21:49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豪门世家 年下

关上房门,还能听到刘佳敏的哭声,她的哭声穿过一堵堵厚重的围墙的阻隔飘荡在银江市的天空。从天空中向四面八方洒落,落入银江市千千万万名青少年和法律工作者的耳廊,只是她的力量太渺小,渺小到根本让人察觉不到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烈日阳光下,他们还以为耳畔有微风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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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捕蝶网【1】 
蜀王宫娱乐会所位于署宫北街黄金地段,双子楼的外形设计分外吸睛,到了晚上双子大楼通体流光,分摊了银江市夜晚供电的十分之一,与诺亚时代广场矗立的珍珠塔撑起了银江市的一半夜色。 
蜀宫北街俗称流光走马一条街,白天这条街道和别处繁华的街头并没什么两样,只有到了晚上,北街才活过来,灯辉追阳逐月,是银江市青年男女的夜生活聚集地。 
这天晚上,署宫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街道上年轻的男女呼朋唤友欢声笑语,相互簇拥着走进一家家舞厅,一家家夜店,在夜色的掩盖下,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驶进蜀王宫大门前的甬道。 
穿着制服的门童小跑上前打开后座车门,贺丞一弯腰从车里走出来,穿西装戴眼镜,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肖树把车钥匙交给门童,然后和他错开一步一前一后走向蜀王宫正门。 
江召南定的是餐饮七楼‘小南国’套房,贺丞被迎宾领着来到房门前,迎宾推开门,对他说:“请进。” 
贺丞一露面,房间里鼎沸的喧闹声静止了一瞬,随后明显有所收敛,大厅里或站或坐林林总总分散了二十几个人,纵目看过去满眼的长腿,年轻的女孩子们画着精致的妆,穿着轻薄的裙装,仅有的那么几个男性也是木秀于林体貌优越的类型。 
邹玉珩坐在沙发上和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牌,牌桌上的赌注有点大,崭新的钞票像纸片一样上三层下三层的垫在扑克牌下面,还有几摞因为体积过高而倒塌,散在了牌桌下的地毯上。 
邹玉珩从温柔乡里抬起手,对他说:“看看这是谁,你捧出来的角儿回来了!” 
贺丞站在门口,室内太过繁杂强烈的灯光闪在镜片让他眼前花了一瞬,他把眼镜摘下来,捏着眼镜腿去看趴在邹玉珩肩膀上的那个女人,只觉得她眼熟,等她抬起脸朝自己笑,才想起她是谁来。 
名字已经忘了,她陪过他一段时间,他给她投资了几个剧本,她红了以后他们就断了联系,交情也就到此为止。听说她近日在台湾走了一次红地毯,捧回一座颇有分量的奖杯,为此邹玉珩还特地给他打电话报喜,夸他命格旺,但凡他‘栽培’的小麻雀都变成了金凤凰,现在娱乐圈半壁江山都是你的后宫啊。 
贺丞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恶心人,好像他们不曾‘栽培’过一样,他凉薄的很,有分寸的很,给小麻雀提供金丝鸟笼完全是各取所需,从未耽于其中,所以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好,人气不高,和人间花草做起游戏来从未用过心,对谁都是冷漠又刻板,而且喜新厌旧的速度比细胞新陈代谢的速度还快,往往都是昨夜才开始,今早就结束了,然后饲主和金丝鸟像两位签合同的甲方乙方一样把条件谈好,尾款结清,最后,一拍两散。 
他最多是为对方提供一片可供发展的土壤,邹玉珩此类才是孜孜不倦给‘小麻雀’浇水施肥催其成长的人,看此时得了奖的金凤凰对待他们两个的态度就可见了。金凤凰黏腻的趴在邹玉珩肩头,却只对他寒暄一笑,明显是已经认了新主,也是,贺丞太不遵守游戏规则,他太过敷衍,敷衍的连顺应游戏规则都懒得。 
被他捧出来的还有一位外籍男模,目前已经顺利的转战内地影视圈,正在拍一部年复一年炒冷饭却永远不会被时代抛弃的偶像剧,烂剧本烂制作烂导演,却是‘年度最期待’,贺丞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俊美的混血男模看到他,远远的朝他举起手中的啤酒罐,用纯正的德语说:“Langenichtgesehen,meineliebe!” 
外国人的奔放热情此时彰显了个淋漓尽致,贺丞一露面大家都装孙子,就外国同胞敢和他开玩笑,为了迎合气氛,听的懂得听不懂的都笑了,大多数都是听不懂的。 
贺丞也应付性的笑了笑,戴上眼镜对邹玉珩招了招手,然后径直的穿过大堂走向两扇屏风之隔的里间。一张偌大的圆形水晶转桌被鲜花和香烛点缀的很有哥特式的华丽风,此时还没开饭,所以餐桌边只坐了两个人,江召南和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 
陌生的男人见贺丞进来了,即刻站起身朝他弯腰一笑,略显紧张的搓着手站在江召南身后。 
江召南优雅的交叠着腿坐在椅子上,翘起唇角为他们两人引荐:“华夏银行客户经理,孙世斌,小孙,替我招呼二爷。” 
孙经理显然头一次登上这么大的场合,对着贺丞连叫了好几声二爷,然后冒冒失失的想跟他握手,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拉开一张椅子等他落座后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倒茶的时候,贺丞看到那只刚才想跟他握手没握成的右手袖口处露出一小截尾巴似的青色纹身,他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这只手倒茶的业务很不纯属,在他面前晃悠的时间有点长。 
在孙经理把水倒撒第二次后,肖树好心的走上前把茶壶从他手里接过去,笑道:“我来吧,多谢。” 
孙世斌陪着笑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江召南身后。 
此人高高大大,一脸的憨厚耿直,甚至有点笨手笨脚上不来台面,贺丞却着意多看了他两眼,不免好奇江召南提拔这么个‘老实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的好奇只在心里存疑,并没说出口,注意力很快移到被他叫过来的邹玉珩身上。 
肖树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他把文件扔到餐桌上,翘着腿问:“这个GiordanoBruno是谁?布拉柴维尔工厂的背后牵头人不是高书记吗?GiordanoBruno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邹玉珩,我怎么觉得你在给我设套?” 
邹玉珩不以为然的拿起文件翻了两页,勾住他的肩膀打哈哈道:“谁敢给你下套啊,我套的住你吗?就您这势力,怎么着也得从坑里跳出来把我咬死啊,你们老贺家我们老邹家惹不起,前些日子我爹还说呢,让我跟你搞好关系,咱们小辈儿走的近了他们老辈儿的才好处。” 
贺丞把他的胳膊拨开,不为所动道:“那你给我解释,本来说是援助非洲国资工厂,现在怎么变成了中外合资的私企?” 
邹玉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挠着额头说:“对啊......这样一来没有政|府在你后头撑着,你不就成了风险承担人了么?” 
说完略显浮夸的猛拍大腿,连抽自己好几个小嘴巴:“瞧我这记性,高书记明明白白的交代我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让我给忘了。是这样啊二爷,这个援非的国资工厂肯定要办,但不是这两年办,等过两年高书记升了再办,这个这个,这个什么什么布鲁尼先生只是他拉的一个投资人,高书记的意思是先把市场占了,以后再从合资转为国资,时间不等人啊,趁布拉柴维尔现在还太平,先入驻资金建工厂把市场先机占了,这样以后再谈其他的都不迟。” 
贺丞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很冷淡的笑了笑,说:“你让我和一个素不相识的意大利布鲁尼合资开工厂,日后万一出了问题,谈什么都迟了。” 
闻言,邹玉珩不再嬉皮笑脸,郑重其事的把文件合上放在一边,对他说:“这样吧,二爷,我保证,我保证在合资像国资转型的这段时间里工厂暂不运营,这样什么风险都不会出,可以吗?” 
这里的空调开的低,贺丞待久了就感到手脚发凉,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有些潮湿的指尖,讪笑:“你的保证有用吗?” 
邹玉珩面色一松,又笑了出来,端起茶壶给他续茶,末了把茶杯推到他跟前,说:“我的保证就是高书记的保证,这你得信吧。” 
贺丞看着面前这被淡黄色的散着清香味的茶水,目光闪烁,脸上难得浮现犹豫之色。 
肖树站在一旁也是紧紧悬着心,他很担心贺丞在这件事上失去理智和判断力,换做其他任何事他根本不会如此担忧,但是这桩事背后还牵扯了一个楚行云,楚行云就是贺丞丧失理智和一切判断力的源头...... 
邹玉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凑近他有意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同意合资,如果你现在退了,楚队长可就没得退了。” 
然后,贺丞端起那杯茶,跟他轻轻碰了一下,说:“敬你,也敬高书记。” 
邹玉珩道:“不敢。”然后把茶水一饮而尽。 
当了半天观众的江召南静悄悄的在一个果盘里挑火龙果的籽,听闻他们谈妥了,把挑了籽的火龙果一股脑全都扔进垃圾桶,聊起桌布随意的擦了擦手,说:“谈完了谈完了吃饭,正好,二爷,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贺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这次饭局的主角,所有菜品都是为了迎合他的口味点的素菜,江召南另点了一桌荤素搭配的摆在外间大堂,里面依旧只有他们几个人。 
江召南亲自倒了四杯白葡萄酒,连带着肖树都有一杯,然后作为东道主敬了在座的一杯。 
贺丞意思性的轻抿了一口,也没动桌上摆盘精美的菜,又倒了一杯茶,问道:“什么事?” 
江召南笑吟吟道:“邀请你参加明天晚上的晚宴。” 
贺丞的眉心幅度很小的皱了一下,小的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他很清楚江召南口中的‘晚宴’是什么意思,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开,是晚宴,午夜十二点之后则会进行午夜场,也就是‘夜宴’,晚宴只是夜宴的前调,江召南乐衷此道,时不时就会广发请柬,邀请同道中人夜宴一场,他也参加过,不过都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场,都是把这类聚会当做工作上的应酬。 
贺丞看着满桌的素食,它们明明是豆制品和蔬菜,但是厨师却费尽心思把它们加工成鸡鸭鱼肉的模样,吃起来的味道也是没了素净清淡的口感。这些食物并不是给真正吃素的人准备的,而是为了给食肉动物转换口味准备的。 
或许这个世界服务的永远都是享有最多话语权的人,而不是占有最多大多数的人。 
那只豆腐做的烧乳鸽做的太像,甚至连乳鸽表皮的金黄焦酥都用做了出来,看起来就像真的......贺丞忽然觉得有点恶心,他端起茶杯喝干了,然后说:“可以。” 
江召南紧接着笑说:“别忘了带女伴。” 
“嗯。” 
“不是何助理哦。” 
贺丞转头看着他,微压着眉心稍显不悦:“什么意思?” 
江召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拖着下颚像是陷入了一种浪漫的幻想,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口吻中充满痴迷道:“我见过你的一位新来的秘书,姓杨?杨姝对吗?她可真纯净,就像玻璃做的瓶子,一碰,就碎了。” 
贺丞在他嘴里听到杨姝的名字,目光微微一沉,忽然放松了下来往后靠在椅背上,唇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你看上杨姝了?” 
江召南说:“她符合我的幻想。” 
贺丞对他的幻想没兴趣,他只想到如果杨姝去参加宴会,将会发生什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就看他放不放人。 
贺丞在犹豫,他的犹豫和杨姝与楚行云的关系无关,只是在道德线上挣扎。他并不十分在乎杨姝和楚行云的关系,因为他很清楚能和楚行云站在一起且走到最后的人必须足够坚强,并且手中握有武器,杨姝勇敢吗?坚强吗?她手中有武器吗?没有,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楚行云会变成杨姝的,或许终有一天楚行云会变成别人的,但那个人不会是杨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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