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199)
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的蜘蛛在草丛和建筑阴影间轻盈腾挪,它行动时悄无声息,只有活性,而无生命,被它跟踪的人全然没有发觉自己身后始终缀着一个小家伙。
艾里夫手持灵摆,身披一件黑袍,专挑人的视野死角走。
他看起来很熟练,应该没少做这种事情。
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袍瞧着也不是凡物,竟然能使披着它的人和夜色融为一体。
好在这只群青色的小蜘蛛也不是凡物,不然真的要把人跟丢。
六只黑黝黝的复眼直勾勾地望着走在前面的人类,这只蜘蛛的视野是没有死角的,像一个圆,从上至下,从左至右,从前到后,完全将被它跟踪的人类笼罩其中。
艾里夫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他手里的灵摆就是寻找的指引,但灵摆始终与地面垂直,没有一点晃动。看他的表情,没有失望,没有烦躁,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
看来,他对要寻找的人或物很难找这件事早有预料。
那瓦连京呢?
和蜘蛛同视野的危越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中的黄金六面骰子,他记得这个力量波动,虽然它在他的记忆中连一点涟漪都泛不起来。
它和那个叫做达吉娅的罗斯人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是同一类能力者。
具有强化性的土属能力者。
有意思。
倚靠在雕花躺椅里的修女意味不明地勾起朱红色的嘴唇。
不仅能力相同,就连力量波动都一模一样,这只能说明这个艾里夫和达吉娅是血亲。
同父同母,或者异父异母,他们两个必然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
——这还是危越托了白鸽颂者和黑鸦祷师的福从九号部门那里了解的知识,除了国家特级的机密以外,只要他们两个想知道什么,九号部门都会告诉他们。
这个人又跟在拜自然教的传教士身边……
那么他在找什么已经很清晰了。
不过危越有些不解,那三姐弟从九号部门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沧市又靠海,他们应该是停也不敢停地逃离了华国境内,躲着华国的势力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连拜自然教也在找他们呢?
他们和拜自然教不该是一伙儿的吗?
难不成,闹掰了?
群青色的小蜘蛛晃了晃脑袋,跟着无功而返的艾里夫回到了临时的住所里。
它顺着打开的窗户缝爬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进了吊灯的罩子里,与垂落的一小点阴影融为一体,下方就是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类。
艾里夫很平静地把没有任何动静的灵摆交给瓦连京:“仍旧没有反应。”
接过灵摆的瓦连京看了他一会儿,冷笑道:“艾里夫,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啊,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可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再找不到你的好姐姐们,我就只能提着你的头去见主教了。”
危越挑眉,果然,他们是在找达吉娅三人。
真闹掰了?为什么啊?
听别人家的八卦总是让人觉得兴致勃勃,小蜘蛛动了动腿,转动着头部,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艾里夫不为所动:“我记得,不用你来提醒我。”
瓦连京咧了咧嘴,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艾里夫这幅不畏死的样子,真拿自己当英雄了!
“你记得就好。”他像吐着蛇信的毒蛇一样看着艾里夫,“艾里夫,我的好搭档,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会很乐意砍下你的头颅,再把你的尸体扔出去喂狗。”
艾里夫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瓦连京更生气了,但他似乎在忌惮艾里夫,于是只能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强行压抑下去。
他把灵摆放回特制的盒子里,仔细给行李箱上好锁后,提着行李箱站起来,看向艾里夫的眼神比刚才还要冷:“容我提醒你一句,这座小镇外盘踞着一个高阶诡异,等级至少在七级以上,你最好不要打别的主意。”
瓦连京若有所指,其中未尽之言两人心照不宣,艾里夫抱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微微收紧。
他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但他仍旧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身上楼,只给身后慢慢攥紧拳头的瓦连京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哇喔。
危越轻轻抛起手中的黄金六面骰子,每一面都雕刻着神秘花纹的骰子在暖色的灯光下低调地流溢着金色的微光。
一对面不和心也不和的搭档。
拜自然教派这么两个人来追踪达吉娅三姐弟,就仅仅只靠那个目前作用不明的灵摆?
瓦连京为什么要在最后特意强调盘踞在加利尔镇外的高阶诡异?难不成,这个艾里夫有能和诡异交流的能力?
说不准,毕竟进化这种东西千奇百怪的,万一真的有这种能力呢?
血亲,疑似有隐藏能力,正大光明威胁能力者的……普通人?
这一点存疑,还需要验证。
危越舔了舔齿间冒出头的獠牙尖尖,有一点点兴奋从心脏里流淌出来。
他有点想要乱来了。
比如现在就冲进那栋房子里,抓着瓦连京和艾里夫搜查他们的记忆,从他们的脑子里把部分真相挖出来什么的……
危越也是过够了“无尽轮回”里那些连走一步都要解密的套娃日子,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兜底,他的确有了可以乱来的底气。
但是不行。
拜自然教显然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根系绝不仅仅只有九号部门查到的那些,一个传承了千年还没有断绝的宗教组织,用脚趾头想里面的门道都很深。
这两个人,绝对只是拜自然教明面上派出来的人,是靶子,也是诱饵。
真正追踪达吉娅他们的还在这两人背后潜藏着。
再加上适才瓦连京提到盘踞在加利尔镇外面的高阶诡异时,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恐惧,比起那只高阶诡异,他好像更忌惮身边同为人类的搭档。
要么,是他身怀足够制服高阶诡异的宝物;
要么……
修女伸手接住高高抛起的黄金六面骰子,映入眼帘的那一面,是代表着“舞台”的咒纹。
舞台啊。
黑白色的修女慵懒敛眸,群青色的流光从眼角溢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有形似蛛网的纹路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具有两面性的预兆。
是成为舞台上的戏中人,还是去做舞台下的观戏人?
命运会推动所有的角色入座。
如今的危越已经能够抓住命运的金丝了,他自然不愿意再去做那嬉笑怒骂不由自己的戏中人,观戏人……他也不愿意做。
他要做——
谱写这场大戏的人!
他要握住命运书写的笔!
舞台啊……
那便让他来揭开这场大戏的序幕吧。
第120章 加利尔镇(10) 齐娜伊达
在距离加利尔镇一千多公里外, 一片被大雪覆盖的森林里,一股极淡的烟气从茂密的树冠中飘出。
原来这里还有一栋木头房子,不大不小, 像是专门修建起来给猎人或者巡林员过夜的。
然而突如其来的大雪很快就将这片森林覆盖,只不过才一夜的时间,降下的积雪就已经有一米深了。于是山上山下被隔绝,哪怕是头最铁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山, 那纯纯就是找死。
而不知什么时候,这栋坐落在森林最深处的木屋迎来了三个与众不同的临时住户。
哗啦!
大片大片凝结的积雪从树冠上抖落, 伴随着吱嘎吱嘎的断裂声,一棵长到十米高的大树向地面倒去。
致使它倒下的, 竟然是人类的拳头。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金发女人,典型的欧罗巴人相貌, 这样冷的天气, 她居然只穿了一套加绒的休闲装,裸露在外的脸和双手也不过才微微泛红。
女人腰间挂着一个锡制酒壶, 看着大树轰然倒下,她满意地点点头, 取下酒壶拔开塞子, 咕噜咕噜地畅饮了几大口,脸色比刚刚红润了不少。
瞧这饮酒的豪迈模样,八成的概率,她是个罗斯人。
喝完酒的女人弯腰抓起一把雪摩擦了两下,伸出抓紧倒下大树的一根树枝,就着大半双腿都被埋在雪里的姿态,神情轻松地在积雪中行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