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162)
所有被它庇护在羽翼之下的生命都能得到它温柔的抚慰,所有被它认定为敌人的存在都会遭受它宛如寒冬般的杀意。
这样的区别对待再明显不过。
相关人员们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这就是神的使者吗?
这就是往后会和人类与世界的并肩作战的维序者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危越不知诡域外人类的喜悦,他深知人类的本质是凑热闹,【万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么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可想而知。
不过他并不在意。
【冠花元郎】和危越有什么关系?危越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咖老板而已。
这个世界上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两个,这两个人绝不会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所以——
危越慢条斯理地舒展开【冠花元郎】僵硬的四肢,尸体就是这样的,做点大动作就是会有点卡顿,一会儿打起来可别掉链子。
但是问题不大,他准备群殴。
群殴才是好文明。
[带上她们,随我来。]
收到主人命令的[玉骨骷髅]们咔咔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抱起地上尸体的那一个总是三五个一组里,肋骨上的粉色曼珠沙华开得最多的一个。
它即是[玉骨骷髅]实力几何的外露显示。
而它们的主人则亲自抱起了那具还剩一颗心脏没有缝回的女尸,在水潭边拨弄潭水玩的男孩儿乖乖地跟在粉衣郎君身后,温柔的冷风时不时抚摸着他乱糟糟像鸡窝一样的头发。
簌簌。
湿润的泥土下传来被蛀空的声音,粉衣郎君微启檀口,呼出一口缠绕着粉色丝缕的烟气。
刹那间,四周空间团团扭曲,像极了旋转的万花筒。
耳边风声呼啸,不过两息,又倏然消止。
男孩儿晕乎乎地抓着粉衣郎君的衣摆,把上面绣的团花图案抓成一团,他像是喝醉了似的,手软脚软,才动了动,就啪叽倒在了地上,像个小乌龟一样翻了个儿。
危越侧脸、垂眸,看着他这幅喝醉了站也站不稳的模样,不知何时变得越发艳丽的嘴唇勾起,发出一声沾染笑意的气音。
他们已经来到了喻客歆和翟凝苏面前。
村支书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玉白的骷髅站满了目之所及之地,灰色的雾被风卷起,更深处还有肋骨上开着粉色花朵的骷髅。
站在最前面的骷髅怀中都抱着一具声息全无的尸体,她们闭着眼睛,布满尸斑的脸上是久违的安宁。
真是讽刺啊。
当她们在同类身旁时,她们只有麻木和痛苦。
而当她们被这些冰冷的非人之物簇拥时,她们反而获得了求而不得的安宁。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人类做不出来的呢?
“郎君。”
喻客歆和翟凝苏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危越颔首。
两人的视线扫过立于粉衣郎君身后的众骷髅,在被它们抱在怀中的尸体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凝在了被粉衣郎君亲自抱着的嫁衣女尸身上。
好浓重的怨气啊。
看着看着,喻客歆的眉头皱了起来:“郎君,她……她是灵者吗?”
他在这具尸体身上“看”到了灵力。
十分纯粹。
粉衣郎君却是摇头:“她不是。”
他垂眸,沁出些微幽蓝星点的漆黑眼眸中是悲悯和叹息:“她是聚灵之体。”
喻客歆和翟凝苏齐齐一震,两双眼睛缓缓睁大,里面俱是难以置信。
聚灵之体,简单地说,就是能够汇聚灵力的体质,它只会诞生在灵性极高的女性之中。
在华国现有的记载中,聚灵之体只有两例,一例出现在两千年多前,一例出现在四百年多前。
虽然聚灵之体能够汇聚灵力,每时每刻光是呼吸都能将散溢在天地间的灵力纳入体内,但是,她们没有办法修炼,无法成为灵者。
聚灵之体还有一个别称:高阶灵者的母亲。
凡是她们诞下的孩子,每一个都会觉醒成为强大的灵者,初始觉醒便是六级,修炼至九级更是命中注定理所当然。
而拥有这样体质的女性每次出现,必然是当时最黑暗无力之时——
两千多年前,诡异滋生异常,如蚁群,似蝗虫,铺天盖地蚕食人类与生灵栖息之地,灵者防御将危。
同年,边境一小将之女诞下一对双生子,甫一出生便觉醒了净化天赋,仅用短短十七年即修成八级,两人联手更是力压九级诡异,几乎战无不胜。
这便是第一个由民间势力构成的,从那时传承至今,于今时改名为九号部门的前身,灵者联盟的第一代盟主,其真名已经佚失,同许多断代的传承一样被淹没在了时间洪流之中。
四百多年前,第一个提出献祭自身建造灵网的灵者来自于华国,她便是当时最强的九级灵者,灵者世家荣家的家主荣翾,她的母亲祁月老夫人正是华国记载中的第二个聚灵之体。
身为彼时荣家家主的荣翾献祭后,她的母亲祁月老夫人代替她支撑起了青黄不接的荣氏,一生无病,是寿终正寝,享年一百六十二岁。
而第三例……
危越抬眼,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被卸掉手脚关节,像蛆虫一样在地上爬的村支书。
聚灵之体无法觉醒成为灵者,她们应时而生,像是携带着某种天然的使命,可是她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们从来都是自由的。
然而,他怀中这一个,却在还未振翅飞翔的那一刻就被残忍地斩下了羽翼,掏空身体,切割灵魂,困在不见天日的痛苦地狱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仇人们一个个去戕害其他原本鲜活无比的生命……
郑玲音说得对,吕吉村里的男人全都是该死的畜生。
“抱着她。”
危越对翟凝苏说。
翟凝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像拿起一朵花那样轻柔地接过了粉衣郎君怀中这具仿佛只是在沉睡的尸体。
面无表情的粉衣郎君向村支书走去,地下蠕动的簌簌声愈发地响了,湿淋淋的地面被不断鼓起一个接一个的小鼓包,鼓包下方有恐怖的东西正向企图逃走的村支书围过去。
四面八方,无处可逃。
环绕在男孩儿身边的冷风在见到村支书的刹那就像停滞了一样,被它摸透的男孩儿啊啊几声,像是在问它怎么了。
怎么了?
意识并不完整的庄睦禾鼓胀着双眼死死盯着被捆成毛虫,堵住嘴,只能呜呜叫着在地上蠕动的村支书,她就像是一把生锈的锁,终于找到的钥匙也生了锈,于是打开“箱子”的时间变得漫长。
“呜!——”
凄厉的呜咽声唤醒了庄睦禾少许的神志。
凤冠摇曳的粉衣郎君无需俯身蹲下,从地下拱起来的花瓣搭桥似的把村支书举了起来,隔着一片粉嫩的花瓣,葱根似的手指抵在村支书的眉心处。
还不等喻客歆和翟凝苏猜测这是要做什么时,村支书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它本该是刺耳挠心的,好在它被堵在了布团后面,这才没有污染听众们的耳朵。
但这一声也足够吓人了,它实在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再配上村支书像是触电一样不停抽搐的模样……
躲在半扇院门后面偷看的节目组众人纷纷害怕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愧是大师啊,果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危越对村支书使用了搜魂之术。
畜生不值得轻拿轻放,他此刻的痛苦远高于碾骨凌迟,灵魂被一寸寸碾碎,是这世间最可怕的疼痛。
但他死不了,赋予他这般痛苦的人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
这是一个负心人,贪婪者的记忆。
村支书名为吕建生,三十七年前,他从穿鸭山那边的村子里带回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他们将要成为夫妻。
婚礼办得很隆重,吕建生是一个好丈夫,他给了庄睦禾当时最好的婚礼。
大家都说庄睦禾是村里最幸福的女人。
吕建生很上进,短短两年就成为了村里唯一吃上了公家饭的人。他主动请派回吕吉村,成了吕吉村的村支书,带着大家一起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