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145)
人为痕迹太重了,他绝不是自然诞生的产物。
危越伸手,把对着自己心上人龇牙的男孩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男孩儿立刻就安静了很多,也不冲着娄君怀龇牙了,苍白的小手伸向粉衣郎君垂落的珍珠排穗,小猫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淡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愉悦。
“他的身份有待验证。能不能找到通往里层的[门],就要靠这个小家伙了。”
头戴粉色凤冠的郎君微微抬头,目光落在离他不过一步的男人脸上,淡色的双唇未启:“但有一个问题比较急,我希望能现在就知道答案。”
娄君怀下意识绷紧了脊背:“你问。”
只要是他知道的。
危越勾起唇角,好心情地笑了:“不是问你,是要求问——母神。”
娄君怀愣了愣,两秒后,他眸中那圈墨绿褪去,新绿的光晕显现,这个高大俊美,温雅但疏离的男人突然就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他微笑着,眼神格外温柔:“好孩子,你问。”
危越颤了颤眼睫,有些不太能适应他这样笑,好看,但是违和。
他道:“我吞噬过几个高级诡异,从它们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件事,我不能理解,所以来请教您。”
一边说,他一边抱着怀中的男孩儿站起身来,将新房里唯一的座椅让给地母之神。
地母之神并不推辞,笑着接受了:“你说,只要我知道。”
“既然诡异吞食生灵的血肉,为什么它们不吞食生灵的灵魂?”
明明灵魂的能量更加纯粹,给它们带来的好处要高于那一身的血肉,为什么它们不吃呢?
地母之神猜到他迟早都会问这个问题的,祂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因为我还没有死。”
诡异当然想要吞食生灵的灵魂,是它们不想吗?是它们做不到。
“打个比方,我给众生的灵魂上了一把锁,这把锁的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这里。”祂点了点娄君怀的大脑,示意祂的意志尚存,“只要我没有彻底消亡,这把钥匙就不会遗失,它们得不到钥匙,就动不了众生的灵魂。”
灵魂是自由的,是众生脱离血肉的净土。
这是地母之神对生灵的祝福。
而现在,它们污染了这个受神明祝福的净土。
动不了,不代表做不了别的。
比如禁锢,比如折磨。
它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污染入侵这个净土,并用尽最残酷的手段,只为在这把坚不可摧的锁上凿出一条裂缝。
就像它们的造主,始终都想要摧毁整个世界。
果然如此,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地母之神了。
危越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地母之神笑着看他:“无论多少个问题,你只管问。”
只要祂知道,祂无有不应。
危越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游移着不与地母之神对视。
不论多少次,他都受不了被一位非血缘的长者这样温柔地对待,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好孩子一样。
“华国有三位九级灵者,他们去了哪里?”
那只猫的记忆也好,荣臻的记忆也罢,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三位九级灵者,属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他们切实存在,但甚少出现在人前。
这不应当,现在正是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其他灵者忙得像陀螺,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四份用,只有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想这里面都大有文章。
地母之神感叹一声:“好孩子,你真的很聪明。”
这么快就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祂坦然相告:“他们在我的墓地里,由我的骸骨所化的‘花’要枯萎了。”
祂的神墓就在这片大地上,被灵者发现是在九百年前。
“他们并不知晓那里是我的墓地,也并不知晓那朵‘花’是我的骸骨所化,他们只知——‘花’不能枯萎,一旦枯萎,众生最后的生机就完了。”
地母之神露出回忆的神情:“那些孩子为那朵‘花’起了一个名字,【灵魂之花】。”
亦是,华国绝密档案,编号001。
“很直白,一针见血。”
那朵‘花’确确实实与灵魂相关。
“在那恶神从我的尸骸中脱出,将獠牙对准众生的刹那,我以我的骸骨为锁,截断了祂企图吞噬众生灵魂的妄想,生灵与自然的轮回因此得以维持。”
神的尸骸是坚不可摧的,想要从外部摧毁祂的尸骸,除非这外力的级别比祂更高。
那个尚未诞生的恶神不行。
但是——
终究是有一个但是的。
外部无法摧毁,不代表内部也无办法。
祂的骸骨就要耗尽了。
骸骨会比意识存在得久一些,但也长不了多久了,至多能再支撑十年。
听到这里,危越已经了然:“他们守在那里,是为了延续【灵魂之花】存续的时间。”
这确实比满世界杀诡异更重要。
倘若灵魂无法☆轮回,自然无法循环,血肉与灵魂尽数成为了血月的养料,这个世界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地母之神叹息一声,眸中尽是悲悯:“是的……越强大的灵者,他们的灵力越接近神力,只有九级灵者的灵力能够延缓那朵‘花’枯萎的时间。”
故而,自九百年前至今,凡有九级灵者,供养【灵魂之花】就成了他们的头等重担。
第85章 吕吉村(27) 里层之[门]
即便, 是在那场壮烈盛大的献祭到来之前,华国的九级灵者和灵兽们也是先履行了他们的重任,随后才慷慨决然地赴死牺牲。
华国的保密工作自古以来都做得很好, 【灵魂之花】的存在从未暴露,就连喻客歆这样的八级灵者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生灵与自然的轮回绝不能断绝,地母之神轻轻摸了摸娄君怀的手背,新绿的光晕里快速地荡起一层墨绿的涟漪。
祂们早有准备。
假使祂的尸骸耗尽, 倘若绝境已至,新神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身躯, 以祂的身躯作为新的锁,继续保护众生的灵魂, 维持轮回的运转。
然而,新神若是这样做了, 也就意味着……祂会彻底失去出生的机会, 与地母之神一样,化作一道什么都做不了的意识游荡在这天地间, 余下的一切也都尽数交给了生灵自己……去挣扎。
那样的未来,十死无生。
那也是地母之神曾经预见的未来。
幸好, 那样的未来已经模糊。
地母之神眼神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好孩子, 祂很想摸摸他的头,但祂现在用的是小君的身体,做这样的事就有些奇怪了。
男孩子似乎都不喜欢被同性摸头来着。
地母之神决定回去后让小君给祂买两本当代育儿宝典和青少年心理学来看看。
活到老,学到老嘛。
危越的疑问已经解决了,某个有待验证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地母之神闭上眼,再睁眼,那圈新绿的光晕重新被墨绿占据。
娄君怀眨了眨眼,待脑中的轻度眩晕缓解后, 他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把位置让开:“你坐。”
这屋里就只有一张椅子,除了这里,能坐的地方就只有……
男人看了一眼铺满喜色的大床,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嘴唇。
危越摇摇头,倒不是和他客气:“我们该前往里层了。”
时间宝贵,他倒是有时间耗,那些被禁锢的灵魂可没有时间了。
他垂眸看向安心窝在自己怀中的男孩儿,问道:“孩子,你有见过会平白无故冒出怪物的地方吗?”
[门]是通道,什么模样的都有,它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一处一处去找事倍功半,不是他的作风。
男孩儿歪了歪头:“啊?”
什么怪物?
危越想了想,解释道:“很凶的,会动的那种。”
娄君怀垂放在大腿边的手指动了动,他笑得很轻,肉眼几乎看不出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