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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列夫零 时间:2022-03-05 11:00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双向暗恋

  停在身后马路边上的,竟然是那辆我避之如蛇蝎的五菱面包车。
  我心里一紧。
  而后面包车车门被拉开,露出车主那张眼熟的、疲惫又阴沉的脸。
  阿列夫零
  五菱面包车和司机指路58章。


第73章 耶稣在我心中
  ……
  距离煤炭厂最近的医院是市二院的新址。
  不清楚是不是每家三甲二乙级别的医院都会在住院部门口建座小花园。
  这个季节鲜少开花,所以花坛里大多是常青的矮灌木,叶片幽绿而厚实。凉风从北往南卷过来,没发出什么声响。
  我坐在一边的长椅,抬头看了会儿天。左手手腕隐隐作痛,所以把脑袋埋进右手手心。
  还没来及想什么,手背就被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冰了下。
  我抬头,身侧站着的是五菱面包的司机。
  “妈的,我还以为第二次见面会是在法庭。”五月份追尾的事他显然也记忆犹新,他招呼:“多买了一瓶,你,你那什么,喝两口吧。”
  确实喉咙干涩。我愣了愣,接过:“谢谢。”
  他没坐下,就站在一边,往远处看。我也顺着望过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只在视线尽头捉到那辆破烂的五菱。
  “谢谢。”我又道,这次语气郑重。
  二十分钟前,破损的雷克萨斯、糟糕的信号和躯干抽搐的孩子让我焦头烂额。
  ——但被我当成假想敌的面包车却神兵天降。
  那位被我错当成亡命徒的债务人,急得满身是汗,一路飞驰,连拉带响地把我和闹闹送到最近的医院。
  好在闹闹情况很快稳定,胡春漫的表姐也已经飞速赶到,我才终于能下楼喘口气。
  司机喝水被呛了一口,上手摸了把脸,说:“别,太客气了。人命关天的事儿……我也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遇到‘熟人’。”
  古话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心里有了打算,于是摇摇头:“上次修车的钱……不着急还。”
  在债权关系里,“不着急”就意味着延期,而延期往往约等于无限延宕。更何况据我所知,这位原本就是做小额借贷的,身上还背着不止一笔债务。
  尽管实务中口头约定通常很容易临阵反水,但我做人还算有原则,没这种想法。
  司机一愣,讷讷:“那不是你老板的车么,你说了能算吗?哥们儿,为我得罪领导不值当的。”
  时过境迁,我一时失笑。
  今天不是工作日,我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戒,告诉他:“不用担心,小事儿。”
  司机愣了会儿,从兜里摸了支烟。恰逢坐轮椅的老太太被护工推着路过,我适时提醒他是在医院,他愣怔着哦了两声,又把烟收了回去。
  他干着嗓子咳两声,道了谢,沉默几秒后,又问:“那孩子什么情况?”
  我按了按眉心,答:“……光敏性癫痫。”
  司机抓了把脸,皱着眉问:“什么光?什么玩意儿癫痫?”
  我回忆医生的话,照葫芦画瓢地解释:“被光源之类的强刺激引发的癫痫,儿童多发,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发作。煤炭厂附近的大厦光污染严重,恐怕是因为那个。”
  “哦……哦。”司机是大老粗,试图理解,但未果,只说:“小孩儿受罪了。”
  我嗯了声。
  司机搓了搓手指,眼神有些空,突然道:“我闺女比他还小点儿……”
  他站着,我坐着。
  我抬头看他,或许情境迥然相异,这张脸也和我初见时大有不同。面孔疲惫,神情却相当复杂,像是痛苦,又像是茫然,情绪糅在一起,很难辨明。
  本能的,我没开口打破沉默,直到司机的手机发出响动。
  是闹钟。
  他呆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把响声按掉。他单手捂着眼睛,随后重重抹了一下:“那行,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好。”我想站起来,但腿有点软,就只坐在原地。
  司机走出两步,我叹了口气,想到刚刚在五菱车后备箱看到的炭推,又开口叫住。
  “赵先生。”
  他顿住。
  “……可能是我误会了,但还是要多说一句,您见谅。”我迟疑一瞬,还是说出口:“父母无权处分子女的生命,自我了结也不是最优解。请务必三思。”
  三只麻雀正围着花园绕圈。
  他僵立许久,才继续向前。
  我看着他,直到背影和五菱面包车都消失在视线尽头。
  一早上刺激得堪比詹姆斯邦德。
  我长舒一口气,背靠长椅椅背,仰着头。
  日光苍白又无情,温度不高却刺眼。我用手遮住干涩的眼睛,神经明明绷紧,大脑却混沌。
  时间是抽象的单位,体感很难度量。
  也许过了很久,又可能只是几个呼吸,我闭上眼睛,将将陷入浅眠,放任微弱的耳鸣挤占感官。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贴近。
  肾上腺素回到常态,我反应迟缓。还没来及睁眼,就被迎面扼住命脉。
  我张着嘴,艰难地喘了两口气,耳后皮肤这时候才觉出刺痛,只能抬起右手抓住卡在我脖子上的手。
  太熟悉的手感——每条青筋我都认识。
  我艰难睁开眼,缺氧感并不强烈,但足以让我流出眼泪,熟悉的中后调将嗅觉唤醒,紧接就看清裴雁来的脸。
  “裴…咳咳…裴……”我想叫他的名字,可嗓子太干,只能发出干咳。
  “到了医院为什么不联系我?”在我的视野中,裴雁来面容沉静又美好,但我却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他低声笑,声音很轻:“知道么?看到车被撞成那样,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是想解释的。
  但也没法解释。
  是我有错在先,确实忘记及时联络。换位思考,我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脖子上的手与其说在予我折磨,不如说在求证存在。
  他手上的戒指硌得一块皮肤麻木,我呼吸有些费力,但听得很清楚。
  奇异的是,我全然不害怕,甚至被说不出的激情促使着,很想吻他。
  我试图扬起脖子,但这时候后颈和耳后才火辣辣刺痛。
  无法,我涨红着脸,硬生生扒开他的左手,在无名指根落了个吻。
  像是把魔鬼变回人的暗语——
  裴雁来瞬间卸下手上的力气,我重新获得了顺畅呼吸的能力。
  初冬寒凉的空气灌进鼻腔,我一扭头,猛地咳嗽几声。
  “人呢。”他掌心贴着我的颈侧,问。
  “谁?”
  我很快反应过来,接道:“哦,司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帮了我,是我误会了。”
  裴雁来飞快皱了下眉。
  我解释:“他回去了。我担心他带着家里人一起烧炭,待会儿我让小米联系一下,联系不上就报警。”
  可惜裴雁来并没被我转移注意,追问:“车是自己撞上树的?”
  犹豫两秒,我只说了一半真话:“是刹车失灵,我们得起诉维修中心。”
  裴雁来垂下眼,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还有呢。”
  “……”
  我太清楚他的脾性,有心的也好无心的也罢,总之睚眦必报六亲不认,酒保林辉何为思王昊天之流就是前车之鉴。
  但这次不同。
  初次癫痫发作,没人能预料,加之语言交流不畅,无论是胡春漫夫妇还是闹闹自己,主观上都是无可归咎的。
  “裴雁来,”我无法,只能抬起左手,木着脸打岔:“我手腕疼。”
  倒不是假话。
  几分钟前我只觉得无比疲惫。冷静下来,痛感才逐渐回笼。
  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如今我也舍身饲虎以身殉道。
  裴雁来情绪显然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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