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娱乐圈](40)
阿冬不是藏族人,但藏语ta无师自通,不过藏布从没有问过ta这个问题。
“你今天练了有一段时间了,先下来吧。”他说,“不骑马的人练这么久,腿会痛的,而且小马也需要休息。”
他话说得很直,没有掩饰地说出了心里话,一般人听到其实会有些羞愧,但阿冬没有,ta听话地伏下身、踩着脚蹬想要慢慢下马,但因为重心不稳、小马烦躁地跺了几下脚,阿冬就趴在了马背上,没有动了。
阿冬穿着厚厚的藏袍,分不清男女的款式,镜头只拍到阿冬的手,修长白皙,甚至说肤色冷得像雪一样。
和晒得黝黑的藏布截然不同。
“它不会把你摔下去的。”藏布说着,对小马呵了一声,小马吭哧了一声,马尾甩了两下,但真的乖乖地不动了。
“下来吧。”他扶住阿冬的腿,又把另一只胳膊递给阿冬,快速地道,“如果不敢下马就跳吧,我接你,不会扭伤的。”
阿冬按住他的胳膊,抬头看了他一眼,镜头里只露出了藏布专注纯真的眼神。
那是一个特写,近得连藏布眼底的血管都看得分明。《冬旅》上映后,顾晏津去大荧幕看了一次,这个镜头一出来,观众席都倒吸了一口气。
当时这个镜头原本只有一秒钟左右,但他看着监视器,自己也忘了喊卡,于是就有了阿冬和藏布长达三秒的对视。
后面许多人分析冬布感情线时,说他们的爱情就是在这一眼萌芽的。
其实不是的。
这一眼,是顾晏津萌芽的开始。
“叮叮——”
门铃忽然想起,顾晏津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是外卖到了,就起身去开门。
“来了。”
他把门拉开一条缝,伸手去接。几秒后,手上多了一个塑料袋,但是比他想象中沉很多。
那是一个装着蔬菜肉类的购物袋。
他愣了愣,把门敞开一点,“你送错了吧,这不是……”
话刚说一半,他就愣住了。
外面的人不是穿着小黄服小蓝服的外卖员,竟然是邵庭阳。
这张脸刚刚还在屏幕里,却又在下一秒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眼的冲击实在太大,顾晏津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回神。
邵庭阳早上穿的那件外套已经没了,他换了一件白色短袖,穿着很休闲随意。
看到顾晏津难得呆住的模样,他笑了笑,但那笑意很浅,马上就收回去了。
“吃饭没?”
顾晏津收回心绪,目光从他头顶扫到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装着调料瓶的袋子,这次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往后一步靠在门框上,把塑料袋放下,然后一只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没吃。”顾晏津抬眼,目光和他的交接,轻声道,“在等外卖,你呢?”
明知故问。
邵庭阳没回答,“不让进?”
顾晏津煞有其事地嗯,“先登记吧。”
邵庭阳懒得惯他,没拎袋子的那只手往前一推,决定强闯关卡。他力道不重,顾晏津被推得笑了,转过身去,邵庭阳就托着他的背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前走。
说不上暧昧,但动作很自然。
是顾晏津想要的亲昵。
这会儿再想起那碟水果,他又有点懊恼,刚才看电视的时候随手拿来吃了,早知道应该留一点。
过生日这件事本身不会让他开心,但邵庭阳明明知道却还惦记着不让他一个人度过,这点让顾晏津很是高兴。
第21章
邵庭阳迈进门, 先默默扫视了一圈。
剧组给订的套房其实很宽敞,带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和厨房,但顾晏津每周只在这儿住两三天,带过来的东西并不多, 只有一只随身行李箱, 看着就略空旷。
邵庭阳路过时, 那只熟悉的黑灰色的行李箱就大喇喇地敞开着躺在客厅角落里, 里面躺着两件还没穿的短袖, 上面的折痕和来时装进去的一模一样。
他把袋子放到厨房的岛台上。
电视里传来几句熟悉的藏语。
顾晏津原本还懒懒散散地走在他阳身后, 直到听到电视里的动静,瞬间就跟被踩了一脚的猫一样、飞扑过去关上。
“关了做什么?”邵庭阳早听见了, “我也好久没看了, 放着吧, 做饭的时候还能当个背景音听听。”
“你想听就自己调。”
顾晏津半躺在沙发上换台,在各大卫视和CCTV之间换来换去,但换来换去也没换到合心意的, 干脆关掉了电视。
他趴在沙发背上回头,邵庭阳刚洗完手、正在检查他塞满啤酒和能量饮料的冰箱。看了一会儿, 起身走过去。
“妈寄的东西我收到了,怎么给我塞了那么多卤肉啊, 你也不跟她说一下,我怕吃不完再给放坏了。”
他拨弄着邵庭阳放在岛台上的那个袋子,时不时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无情地回“那你就快点吃”, 然后把他的手拍开,开始洗菜切菜料理熟食。
搭话没成功,顾晏津把手收回去,又问:“我没回去,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有啊。”邵庭阳抬眼,故意挖苦他,“妈可怜你,特意让我过来做顿饭。”
“哦。”顾晏津心情很好,根本不跟他计较,“那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
顾晏津搭着胳膊、没个站形地靠在岛台上,身上穿的衬衫因为在沙发上躺过,布满了像是被人用力抓过的皱痕。
他仰着那张精致冷淡的脸,眼睫微抬,懒懒散散嘴唇一张一合地说:那你可怜可怜我吧。
好像毫无自知之明。
邵庭阳看了两秒,转过身。
“你看电视去吧。”他垂下视线继续切手里的小番茄,声音忽然冷淡了许多,“饿了那儿有零食,开饭了我再叫你。”
顾晏津哦了一声。
但他没立刻走,而是上前帮邵庭阳卷好袖口,确认后续不会滑下来。
以前他们在家吃饭的时候,邵庭阳也是什么都不让他干,最多让他卷一下袖口。其实他一开始卷得并不好,总是掉下来,邵庭阳也不说,隔三差五地喊一声,顾晏津便放下水杯去帮他重新整理。
但顾晏津现在已经学会了不会掉下来的卷法,也只需要卷这一次了。
他装作生疏的模样,整理得很慢。
两个人距离很近,邵庭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让他摆弄。顾晏津垂着眼,余光里看到邵庭阳的侧脸,下巴的青茬刮得干干净净,须后水的气息在经历一天酷夏的暴晒后早就散掉了,但他能想象得到。
邵庭阳在拍戏之前根本不会打扮,这么多年,他的须后水一直都是用的顾晏津每年大促时买一赠一的那支。
金盏花、洋甘菊的味道。
邵庭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垂下眼。那一瞬间顾晏津也顿了顿,手指落在他的衣袖间,静静看着他。
但他什么都没做。
“好了。”他松开手,“如果掉了再叫我。”
邵庭阳嗯了一声。
顾晏津回到沙发躺下,客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但沙发背对着岛台,邵庭阳除非时刻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否则很难注意到他在干什么、他是什么表情。
他重新打开电视,耳边响起纷杂的狗血肥皂剧的台词,掩盖了一点心绪。
顾晏津不觉得自己演技很高明,刚才那一点点混乱的感情邵庭阳应该捕捉到了,但他没有回应。
顾晏津反而庆幸他没有回应。
人人都会有冲动,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机。他们之间现在用一根纤细的绳子堪堪维系着,但如果把平衡打翻,大概以后就连一点虚无的联系都没有了。
可能以后会断吧,但他还没做好准备,起码现在没有做好准备。既然这样不如就当不知道,虽然不算好受,但当个瞎子总比当陌生人要好。
顾晏津点了根烟,牙尖轻轻咬着,把把频道重新调回电影频道,听着耳边锅碗瓢盆的声音,他的心很快静了下来。
说起来,邵庭阳把他放出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