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娱乐圈](112)
“好吧,好吧。”
顾晏津现在看着能说会笑的,但他却始终觉得,和闫漪梅的这次会面像一颗烂疮一样长在他的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应该让顾晏津来的。
明明他一个人也可以应对。
出去透透气也好,说不定心情也能好一些。
他不忘叮嘱,“记得错开用餐高峰期。”
“知道了知道了。”
顾晏津说着,已经拿过他的手机开始对行程,打电话预约后天的用餐时间。
第58章
顾晏津订的这家餐厅临海, 餐厅外是高密茂盛的树丛,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波涌的海水、和被挤到岸边的白色海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哗啦啦的潮水声, 格外安静。
餐厅附近都是高档度假酒店群, 刚过黄金十一周, 旅游风潮断崖式的跌落, 再加上天气冷了, 来海边散心游玩的游客并不多, 这一路过来车道都格外宽敞,路边零零散散的大学生或情侣慢悠悠地散步。
顾晏津预约的用餐时间是下午两点, 别说楼上的隔间了, 一楼大厅里都少有人, 服务员微笑着领他们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顾晏津脱下风衣,搭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他里面穿着一件做旧款式的宽松针织衫,袖口和衣摆下分别做了毛边和流苏的设计, 配上那张精致漂亮、但又冷淡疏离的脸蛋,很像个艺术领域的工作者。
邵庭阳目光几乎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顾晏津老是恼火两人之间有好几岁的差距, 他这边已经迈向三十五的大关,而邵庭阳还要努努力才能奔三, 若只看他的外貌,着实没什么说服力,要说看着比他还小几岁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工作多年、早已磨去了大学时青涩无知的清纯气息。
但现在也很好。
失去的青春不会再回来,但打磨了青春痕迹的那份成熟也迷人。大学时候孤僻怪异、沉默内敛的顾晏津他想要看到,想要了解,但真正吸引他的, 还是在片场上说一不二、游刃有余的顾导。
邵庭阳想,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合适、方方面面的差距,但就是那份吸引和早年懵懂时种下的崇拜,让他无法利落地彻底割断、抹去。
……这么看,顾晏津极其在意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似乎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就是一个迷弟成功追到自己偶像的奋斗爱情故事。
“庭阳?”
顾晏津说完,又挥了挥手,他才回过神。
“怎么了?”
“酒我已经点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邵庭阳接过菜单,“你点了酒?那我就不喝了,回去的时候不好开车。”
“没事啊,大不了叫代驾。”顾晏津推了推他,“我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
顾晏津没有酒瘾,但酒量也不算小,都是应酬时练出来的。这段时间邵庭阳管他管得很紧,垃圾食品都不怎么让吃,更不要提这些了。
滴酒不沾。
别的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喝点总好像少了点什么,也对不起这环境和氛围。
邵庭阳扫了他一眼,没有上当。
“就这个吧,琥珀川……之雪。”他随便指了个季节限定的冰饮,“不含酒精吧?”
“这个是我们店秋季招牌冰饮,里面有柚子蜜、梅子酒冻,是用风味正好的梅子酒冻成的,可能会带一些酒精。”服务生微笑道,“您有开车需求的话,我们餐厅也提供无酒精鸡尾酒的,这里面我比较推荐的是‘翡冷翠迷雾’,这款是零酒精的饮品,成分主要是抹茶冷萃、青柠汁苏打水,还有一些薰衣草雾。非常适合您品尝。”
邵庭阳哦了一声,现在餐厅的酒水饮料名字越来越花哨,分类也模糊,只看名字根本分不清是鸡尾酒还是普通饮料,要服务生介绍后才能知晓。
“就这个好了。”他说。
顾晏津托着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等人走之后,才做了个口型,“小、屁、孩。”
邵庭阳才不理会他的挑衅。
“这里离市区远,不一定叫得到代驾,以防万一还是得留个人。”他说,“再说,这里的酒也不一定够格。你要是想喝,等回去了我再好好陪你喝。”
“你怕什么?”顾晏津挑了挑眉,换了只手继续撑下巴,“旁边不就有酒店?”
他声音很轻,是用气声说的,像被风吹动的羽毛。
邵庭阳移开了目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公共场合,你正经点。
顾晏津收到他的眼神警告,轻笑一声,这才收起了懒散的姿态。
“我们好些年没在海边餐厅约会了吧?”他掌心撑在柔软的沙发座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沙滩。
今天天气不错,虽说天际线上一片白云笼罩,但缝隙里的天色却格外的悠蓝,阳光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铺了一层碎钻。
包厢的窗户开了半扇,空气很清新,里面夹带了些许海风的咸湿气息。
海和风里都有自由和浪漫的气息,顾晏津喜欢坐在岩石上发呆,穿着沙滩拖鞋踩过脚下绵软潮湿的西沙。原先他们度蜜月的地方就是定的某一处寂静海岛,但考虑到海岛上吃食基本都是海鲜,而邵庭阳又对这些过敏,恐怕去了也不能玩得尽兴,最后还是换了一处地点。
他们去热烈的南美吃了烤肉、看了世界杯的最后一场球赛,一起跟着街边的鼓点和人群跳舞,亲手摘咖啡豆研磨煮成咖啡,看过盐沼、赏过瀑布、走过许许多多的古城,留下了一张张难以忘怀的相片。
去完才发觉,不去海岛也可以玩得很好。
两个人都享受得很好。
邵庭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喜欢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还是算了。”顾晏津摇摇头,“现在在海边散步、和几年前的时候不再是同一种心情了。”
那个时候走在海边,天地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天地,现在不一样了,两个人的话,他还是更想去浪漫一些、不要那么冷或那么热的地方。
“偶尔出来喝杯咖啡或者鸡尾酒就好。”他说,“其他的,还是保存在回忆里吧。”
“好。”
菜品依次端上桌,服务生开了红酒,神态动作优雅地倒下一小杯,只是红酒的风味却和他的努力不甚匹配。好不容易出来玩,顾晏津也没讲究这些,很是捧场地把牛排、烤三文鱼和鱿鱼圈吃完了。
等“翡冷翠”上来后,顾晏津还尝了一口,说意想不到的好喝,邵庭阳就让给了他,自己喝橙汁。
等吃得差不多,太阳已经坠到了天际线的裤腰带。
邵庭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了一会儿,看顾晏津有些想走了,终于道:“晏津。”
他语气不同寻常,刚才表情还懒懒散散的人微微睁开眼,专注地看向他。
那样的目光下,邵庭阳几次都没能说出口。
“这周末天气很好,我也有空。”他顿了顿,“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医生呢?”
顾晏津没回答。
“就当是陪我去做个心理咨询。”邵庭阳继续说,“每年陈哥不是也会给我安排几场心理咨询吗?我想,是不是可以试试看呢?不管怎样,我都想多了解一点,好的坏的都是。”
中间有一段时间,他险些放弃了这个念头,觉得这样也挺好,自己努努力,多给对方一些好的正向的影响,或许慢慢就会调整恢复过来。
但闫漪梅的到访让他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他所看见的所以为的恢复或许只是一次沉睡,把不讨喜的、让人担心的、暴躁的、焦虑的、悲伤的、说不出的那部分通通掩埋在了沙土里,直到下一次被关键词触发,再次陷入到循环之中。
这几天,顾晏津的过分兴奋、热烈的活动都证实了这一点,他不是变好、而是变得更严重了。
从前压抑的那部分开始爆发,逐渐失控。
邵庭阳不想发展到更坏的结果,他必须从还能控制的这个阶段开始就去阻止、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