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82)
凝结的寒气顺着虚影往上蚕食,它似乎极其兴奋的感受着自己被闻烛凝结成冰雕的样子,低下头在闻烛耳边呢喃:“阿烛,我很想你。”
它吃了上次的教训,知道闻烛已经听不懂红塔的语言了,苦练过的人话终于说得像模像样、字正腔圆了起来。
闻烛被他的语气喊出一身恶心的鸡皮疙瘩,侧身朝着冻成冰雕的虚影挥去,锐利的短匕瞬间割下了他的头颅。
冰雕砸在地上碎裂开了,又被温度炙热的地板融化,聚散成了新的虚影。
这副样子,和被眼珠子寄生的周岁一模一样。
“果然是你,”闻烛嗤道,“自己半斤八两,还有脸给别人当教父。”
误人子弟。
虚影的五官渐渐细致的重塑起来,它似乎相当满意新化的样子,热浪在脸皮上鼓动了一会,睁开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闻烛看到那张脸,顿时沉下眸子,冷声骂道:“修格斯,你找死吗?”
“你不喜欢?”它顶着这样的脸,恶劣的歪了歪头。
五官变得更加清晰,唐伞才顿时明白哪里来的眼熟——那张脸眉眼之间能看出三分闻烛的样子,剩余七分,则像极了凯撒琳那张传播甚广的挂像。
唐伞怵然一惊,不安感在心脏弥散开来,他侧头看向禁闭室外,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仿佛没人注意到这边局势的危机,透露着一股子安详的死寂。
“没用的,这是在领域里。”闻烛挪开视线,仿佛再看一眼那张怪异的脸都觉得恶心。
修格斯身上骤然宛如触手一般四散出黑色的脓液,上面一只只发光的眼睛掉在地上蠕动着把闻烛包围了起来,又道:“你最听那个女人的话了,她说我们亲同兄弟,阿烛,你应该叫我一声兄长才对。”
唐伞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的纯种,也陡然意识过来,红塔之下确实有所谓的“诡物王国”——凯撒琳跳下塔口之后也真的没死,听这意思,她还混得挺开,也不知道是怎么跟这群长相惊人的怪物们交流上的。
但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奇女子的好时机。
他手上有一颗能量弹,但这玩意威力太大,没办法定向,是个诡物都炸,机械眼轻轻扫过被脓液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闻烛……
迟疑之间,寂静的空气骤然响起一道突兀的脆响,宛如玻璃被坚硬的刀锋刺开一条裂缝般。
“哟,大舅哥,千里迢迢赶过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难以察觉急促的喘气,从不远处中传来。
一把熟悉的刀尖刺开半空中的透明屏障。
唐伞发誓,他从没有哪个时候,觉得姓裴的声音这样悦耳!
第59章
脓液里一直稳得像雕塑一样的身影, 明显的颤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要侧过头看想什么人,却又硬生生的制止了动作。
修格斯察觉到了闻烛的动作, 熟悉又陌生的那双眼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 直勾勾盯着闻烛看:“你在害怕吗?你害怕他?害怕那个人类?”
他以为闻烛天生就要比他们这些同族少一个感知恐惧的触角,才那样的神勇无畏。
原来他也会害怕?
修格斯几乎用他的成千上百颗眼睛尽数对准了这个人, 不漏放他的任何一丝异样——包括突如其来紧绷的身躯,和瞬间匆忙消失在眉眼的鳞片。
“你要记得, 我们才是血肉相根的同族, 人类当然会恐惧、厌恶、憎恨你。”
修格斯很期待从闻烛的脸上看到什么新的神色,不过很可惜,他实在是太精通于如何把情绪藏在这副皮囊之下了。
领域被刀光终于从外面撕裂开来, 修格斯眼神一凝, 冷冷的扫过碎掉的缺口,去而复返的裴青山走了进来。
两个物种隔空对视了一样,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廖鑫目瞪口呆的看着禁闭室的裂缝, 才恍然反应过来安全院真的被诡物轻易入侵了!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把人送到地下十八层修复舱, 就在门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死死的抵住了舱门,
裴青山脖子上的机械环发出滚烫的警报,双目赤红,这样看其实他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了。
一群人顿时如临大敌, 裴青山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从修复舱里爬了出来,抽出插在一号晶体里的长刀,言简意赅的下命令:“发通知, 只要是活着的还喘口气的全部来十七层集合。”
廖鑫仅仅惊愕了一瞬,就立马意识到出事了。
一个纯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安全院,他们竟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
从后脊顿时涌出一股子寒凉四散开来。
修格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把刀上血淋淋的气息,是成千上万同族的血肉模糊的亡魂,任何诡物看到这把长刀都会从深处升出两分惊骇与愤怒。
脓液挥舞着从闻烛身上挪开,毫不留情的刺向裴青山,刹那间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密不透风的包了起来。
“长官!”
能源枪的几发子弹击中了修格斯,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弹进了后面的墙壁里。
刀光凌乱的闪过,下一秒,脓液被从内到外碎成一滩烂泥,掉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那人有些蹙眉的弹了弹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液体,似乎是嫌弃这玩意的恶心。
唐伞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看见裴青山和他手上的那把刀,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松开一口气,就像一种该死的条件反射。
修格斯却笑了起来,身上成百的眼睛扫向了姗姗来迟的众位北斗局队员,密密麻麻的东西看得人不寒而栗,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裴青山的身上,语调清晰道:“久闻大名了,人类之光。”
裴青山从来没见过修格斯,敏锐的直觉却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意识到,这个东西大概就是谢词嘴里提到过的纯种,
纯种的语气莫名熟稔又亲密,让裴青山奇怪的生出两分不安来,他看向禁闭室中间静静站着的身影,不容置疑道:“闻烛,到我身边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
闻烛看着这一幕,觉得熟悉极了。
每一次裴青山都试图把他从线的那边拉回到裴青山的身边。
闻烛面上不显,心底却暗想,
但我本来就属于那边,我从诞生之日起就长在红塔里,终日与这些他认为恶心的东西为伍,
即使他现在看上去好像是接受我了,但有哪个人类是真心实意的愿意和诡物天长地久呢?
也许哪天他记起来了自己是为谁而战,跟什么而战,大概就会回头是岸,从他手底下把那把斩杀掉无数诡物尸体的刀,再送进我的身体里。
心绪飘动之际,闻烛无意识的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银戒。
“闻烛?”
裴青山看他站着没动,以为是修格斯动了什么手脚,奇异的焦躁又从心底升腾起来——怎么这么多人想要闻烛?他们跟闻烛结婚了吗?有什么资格来找他?
唐伞在禁闭室里跟闻烛待这么久是做什么?
那个见鬼的纯种离闻烛那么近又是哪样?
他知道他这只是暂时性的失控在作祟……
裴青山按下那股烦闷的怒火,想要蹙眉上前。
顷刻间,闻烛脚底下的影子扭曲了起来,许久未见的庞然大蛇骤然钻了出来,遮天蔽日的蛇头朝着修格斯吐着危险的蛇信子,
熟悉又让他战栗的气息浓重的把修格斯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了。
——是大蛇!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他是他是他是他!
——好可怕,我们要死掉了我们又要死掉了!
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晃动着颤抖着,当年被绞杀的阴影顿时尽数蹿了出来,引起一片骚动。
跟在裴青山后边的队员顿时紧张起来,裴青山的视线却抑制不住的飘到了大蛇扭动着尾巴上,
锐利的鳞片流动着波纹般的银光,有力的摆动着,似乎随时准备把落入陷阱的猎物绞死,危险又致命。
修格斯脸上的笑容没有了,那张幻化出来的脸也不见了,脓液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变形虫,时不时冒出几只眼睛来,却被白森蚺精准的张开血盆大口吞了进去,尖锐的牙齿闪烁着尖锐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