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52)
即使是到了大学,还如愿以偿的加入了更权威的鬼火少年圈子,黄毛看到上午还站在三尺讲台上的老师抓包他在天台抽烟,还是拘谨又结巴的心虚了起来。
“教学楼不让抽烟,没看到警示牌?”闻烛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叫什么名字?”
“张一番。”黄毛缩了缩脑袋,小声争辩,“但这里是天台!”
“跟女朋友吵架了?”闻烛心情好的时候,偶尔还算得上是个为人师表的东西。
黄毛闷闷的“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这位戴着眼镜频繁出现在女生们的讨论中的帅气老师,更郁闷了:“老师你长成这样,肯定没吃过爱情的苦吧!”
不知道他那句话说错了,总感觉闻烛这下扫过来的眼神变得凉飕飕的。
打火机的脆响在寂静的天台响了起来,
张一番惊讶的看着闻烛嘴边升起的白雾,又迅速摸了一把自己的口袋,不翼而飞的烟盒出现在了面前的水泥台上。
张一番:“!!”
不是不让抽吗?
而且我的烟是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
弱小可怜还不敢问,张一番只好哼哼的把烟重新揣回口袋里。
不过这位有些离经叛道的老师显然也不太会抽烟,没抽两口就无趣的灭掉扔进了垃圾桶里,薄荷味在口腔里缓缓散开,回味起来倒是有点苦涩。
听见楼道的脚步声,闻烛人模狗样的散了散空气中的烟。
“哥……”闻瑟的视线先是精准落到闻烛身上,半天才扫了眼他旁边的黄毛,温声问,“这位是?”
“叛逆学生。”闻烛不欲多言,直奔主题,“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跟我说?”
一看老师有正事,叛逆学生马上有眼力见的躲在角落跟女朋友发短信去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学校找你吗?”
“人民教师这么闲?难怪最近几年滨川的本科率低到令人发指。”
“……”
“哥,还记得那个晚上吗?”闻瑟学着闻烛的动作,扒在栏杆上,眺望着这座城市,怀念的感叹道,“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高中,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候很苦,一边要胆战心惊的怕研究所放过的那个小孩又带人找回来抓我,一边还要跟闻建业斗智斗勇。”
闻烛没有说话,清凉又温和的微风吹在脸上,他舒服的闭起了眼睛。
“但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闻瑟笑了一下,她几乎没出过滨川,这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这么厉害的学府的教学楼上眺望临京这个国际大都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繁华到让人都要醉了,“你知道吗,哥,我最崇拜你了,所以当年我想也没想就决定报临大。”
听到这里,闻烛顿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天,闻建业跟二叔二伯一起喝大了酒,说什么女儿家的走那么远就不会再回来了,女人就应该安安稳稳的,他怕我走到大城市里去了,以后翅膀硬了不肯回来给他养老,三个人一起打电话改了我的志愿。”闻瑟撑着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后来哥哥你听到消息回来把他的右手打折了。”
说到这里,她弯起眼睛笑了两下:“哇,那天你可威风啦,拿着木棍把闻建业按在桌子上,问他——哪只手打的电话。他都吓尿了!”
“嗯。”
“可是哥哥,他那种混吃等死只知道吃喝赌的废物,一只胳膊就可以换来我的前程吗?”闻瑟像是在跟闻烛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语速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事实上,他都用不上胳膊,因为我是女孩儿,因为我是他生的,所以我天生就应该被他压迫,到死都得困在……”
“闻瑟!”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冷冰冰的厉呵打断,闻烛侧身利落的攥住了身后冲着他脑袋来的藤蔓,藤蔓上尖锐的细刺在他手上拉出一道口子,在他手上扭动挣扎着,闻烛脸色极其难看,盯着闻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什么?”
第37章
“臭娘们!”
“那臭娘们生的小婊/子!过来, 给老子把桌子清出来!”
“写什么作业?你他妈女孩要那么好的成绩干什么?”
“你是不是也想像你娘们一样跑了?”
闻建业把闻瑟破旧的书包里的书都拿粗来撕了个干净,又把那唯一一个属于闻瑟的小小的粉色的书包丢进了炉子里。
自作聪明的哼着小曲儿去喝酒,嘴里还哼笑:“老子跟你说, 没门!”
那时候, 闻瑟只有七岁,
小孩子的创造力只能给自己制造另外一个子虚乌有的玩伴。
——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讨厌他!
闻建业喝了酒, 不管她和闻烛在干嘛,准会被拎出来暴打一顿, 如果闻瑟跟闻烛躲在法医叔叔的家里, 事后回来只会被打得更惨。
那时候,闻烛不到九岁,性格阴沉、懦弱。
每次被揍完之后, 他只会默不作声的爬起来去房间里睡觉。
两个同命相连的人却苦到实在没力气去在意身边的东西。
闻建业更喜欢打闻瑟, 因为他说,
女孩不打怕了就总想着离家。
十岁那年,闻烛跟同学出去玩, 掉到了池塘里,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法医叔叔看了都直摇头。
小小的闻瑟站在旁边,直愣愣的,
——你连哥哥也要没有了吗?
——那你还算有家吗?
但是闻烛奇迹般的生还了,呛了两口水就醒了过来。
自那以后,闻瑟发现她的哥哥好像有变化了,
刚醒来那会,闻烛嘴里只能讲几个吐字模糊的句子,像是被这场九死一生的溺水给剥夺了语言功能一样。
一个月后才慢慢恢复过来,但是他的性格比以前更冷漠了,
看人的时候,一点感情也没有,活像是个警惕而危险的动物。
有时候就连闻建业看了都怕。
但闻瑟不怕,哥哥不会打他。
说起来,正是那段时间,家里像是闹爬虫一样,总能看见奇怪的鳞片,吓得闻瑟只敢躲在床上。
闻烛看到以后,默不作声的把鳞片扫走了,自那以后,爬虫也消失了。
那时候闻瑟只以为,哥哥是长大了,
闻建业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哥哥就会像一头厮杀的小狼一样冲到前面,跟强壮又可怕的中年父亲肉搏起来。
几次之后,闻建业彻底不敢再动手了,连带着闻瑟他也不敢打了。
但她还是不敢接近哥哥,哥哥是连那么可怕的父亲都敢打的人,他在家也很少开口说话。
那一年,
哥哥打碎了这个家庭里,恐怖的父权。
闻瑟高二那年,闻烛上高三,他每天晚上都有晚自习,闻瑟只好自己背着书包回家。
那天晚上,闻建业喝醉了,半夜起来把闻瑟打了一遍,
嘴里怒骂着那些闻瑟都听麻木了的话。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被喝醉酒的爸爸打一顿的晚上,但那天闻建业不知道从哪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打完之后又把跟死狗一样的闻瑟拽了起来,
那时候闻瑟和闻烛饭都吃不饱,两个人都面黄肌瘦的,她哪里抵得过喝醉了的中年男性。
挣扎不开,闻建业满身恶臭的酒气,
闻瑟被塞进了一个面包车里。
面包车里全是潮湿的臭气,她被人用袜子堵住了嘴,绝望的涕泪布满了整张脸。
她再傻也该知道,闻建业把他卖掉了。
她可能要被这群人带到哪个比南新镇更偏僻的大山沟沟里去,给某个傻子或者大龄老汉当媳妇。
那还不如让她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呜呜!
——谁来救你谁来救你呀?
——没有人,小闻瑟,你是被爸爸卖掉的。
——没有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