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66)
“那我就直说结果了。”霍木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先是扫了裴青山一眼,才道,“经过基因鉴定表明,闻烛是全然的、彻底的、无可辩驳的……人类。”
整个研究室瞬间鸦雀无声——
闻烛跟在霍木后边走进来,他身上还穿着进去前阮青云给他换上的白色衣服,乍一看跟病号服像是同一个厂家,他慢悠悠的把领子上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格,青色的血管蜿蜒在手背上,看起来格外刺眼。
身后的影子被光线斜斜的打在地上,带着闻教授上讲台时的那股子气定神闲。
给人一种他大概是全场最冷静的人了的错觉。
“怎么可能!”权骑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拽过那叠报告,他确实看不懂数据,但他能看见报告最后的那一行定性,“你没做什么手脚?”
霍木冷声道:“权上将,您是在质疑天枢院的中立性?”
“如果您实在不相信的话,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会进行跟踪检测,您大可留下来亲眼看着我们操作。”阮青云跟着冷哼一声。
权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阵突兀的电话声打断,他抬起手机,突然神色难看的出了研究室。
裴青山看着权骑离开的身影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面上冷静又淡定的拽住闻烛,一碰到他的手,想好的试探还没说出口就转了个弯:“你手怎么这么冷?”
青得发黑的血线在袖摆下一闪而过。
裴青山的视线瞬间一凝,又急速的散开。
“嗯?”闻烛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半拍的收回了手,“贫血吧。”
“你抽了多少毫升?”
“四、四百啊……”阮青云喃喃。
标准定量,对血液循环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吧?
可闻烛确实脸色看上去要比刚进去那会惨白了不少?
阮青云沉默。
裴青山还想就此对霍木发表一点看法,却被闻烛抬手拦住,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别吵。”
“霍木,把你休息室的秘钥给我。”裴青山当机立断。
“你小心点,别叫人看见,”霍木哼哼的交出一个电磁铁片,“到时候姓权的又参我们天枢院亲左一本。”
霍木在天枢院年轻一派里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至少从休息室看起来是这样。
不过这么好的环境,坏的是边上坐着一个爱动手动脚的人。
闻烛踹了一把他的手:“你很闲吗,长官?”
“我看你腿酸,给你捏捏。”裴青山扫了一眼闻烛困倦阖上的双眼,伸手从脚踝往上不轻不重的探着,指腹仿佛是在暧昧的摩擦着他的小腿,这人的眼神却清明至极。
裴青山撩开裤腿,没看到刚刚那条血线,
难不成只在手上有?
他略一思索,感觉自己现在去扒闻烛袖子大概还是有点太刻意了。
“我腿不酸,你留着点力气干别的去吧。”闻烛的声音里充满了倦意,又耐不住那王八蛋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
他忍不了了,睁开眼瞪裴青山——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躺在了旁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霍研究员精致的单人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
“你没休息室?”
“我又不是天枢院的,”裴青山身上没带那把长刀,侧躺着把脸贴在闻烛的头顶,“你也看到这里的人有多不欢迎我了。”
确实。
闻烛一路走来,都感觉到了这些人如避蛇蝎的脚步。
“闻老师,只有你肯收留我了。”裴青山捏着他的指骨,去摩擦无名指的那颗银色对戒,温热的气息洒在闻烛的耳边,像是在找人控诉的狗狗。
闻老师又不堪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环住他的腰身,熟悉的气息渐渐包围他,闻烛模糊不清的低声道:“睡吧。”
闻烛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就连霍木敲门都没惊动他。
也是,作息规律的闻教授大概也少有熬夜通宵的经历吧?
裴青山小心翼翼的带上门,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
他没看到,离开之后,床上的人就迅速睁开了眼睛,朝着紧闭着的门深深看了一眼。
霍木十万火急的把裴青山拖了出来,挎着个脸道:“‘天工开物’坏了。”
“天工开物”就是刚刚用来做基因检测的仪器。
“什么意思?”裴青山蹙眉,“那玩意不是好撑把整个天枢系统都炸了它也能没事吗?”
“我哪知道!”霍木烦躁的摸了摸脑袋一圈稀稀拉拉的头发,“以前从来没出过这事儿。我跟你实话说吧,‘天工开物’耗能巨大,运转一次几乎够一个地级市一个月的耗能,一般的东西供不起。”
“所以呢?”
“你不可能感觉不到,那东西跟你这把刀师出同源。”霍木怀疑的眼神缓缓的扫向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的方向,“里面有一颗迄今为止纯度最高的矿髓。”
“你不是看到了吗?闻烛出来的时候,那破玩意还好好的。”裴青山神色冷硬的侧身一步,挡住他的视线,“随意怀疑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是,我知道……不好意思。”
霍木蹲下来抓头发——可见小霍研究员就算没有秃顶的遗传史,头发也是被自己生生给拽掉的。
“天工开物”可以说是天枢院近五十年来,最重要的成果,这玩意在他手里出了事……又不知道要多兵荒马乱了!
凯撒琳矿石裴青山接触得不少,但矿髓却是极其罕见的东西。
最近几年,他就接触过两颗——一颗被闻烛在失乐园里捏碎了,还有一颗,刚刚在给闻烛这个不知道是融合种还是纯种做基因检测的时候,突然失窃了。
第48章
姓裴的面上义正言辞的说着“不要随便怀疑别人”, 心底却迅速的把刚刚几个小时之内的事情在脑海里顺了个遍,不动声色的思索了一会。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裴青山眯起眼睛。
“我和阮青云。去调试‘天工开物’的时候刚启动就烧了那个房间的独立电路,这才发现矿髓不见了。”霍木咬着嘴唇, 有些不安。
这可是他们天枢院的镇院之宝!
“门先封起来, ”裴青山迅速道,“我调人来搜。”
霍木立马应下, 这个烂摊子军方的人肯接再好不过了。
整个天枢院瞬间被紧张的氛围笼罩住了,走廊上的警报声霸道的从门缝边挤了进来, 闻烛想当做没听见都难。
他起身站在窗户边上, 只听到一阵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伴随着飘逸的急刹,几辆硬派越野停在了楼下。
门打开, 下来十多个人。
闻烛静静的听了一会, 才拉开房门。
“上哪去?”裴青山正站在不远处跟几个穿着制服的军人谈话,听到动静侧过头来看向闻烛。
闻烛扫了一圈,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你们去找霍木拿探测仪。”裴青山先跟几个人把事情交代完, 特别提醒,“天枢院有背景的人不少, 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有人要是摆脸子也不用跟他客气。”
人走后, 裴青山才慢悠悠的过来了,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了起来,某种怪异的感觉弥散在了紧张的气氛中。
闻烛见过很多双眼睛,
人的、诡物的,
愤怒的、压抑的、欢喜的、痛苦的,
千篇一律的,在他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但裴青山却不一样, 他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矛盾,似乎有一层懒洋洋的膜套在外边,十分偶尔的时候,闻烛能够透过那层被压抑所撕裂的膜,看见里边那双浓烈又动人的眼睛,仿佛是沉寂着的岩浆,一直在等待一个沸腾点。
他一直在想,裴青山这样一个重杀伐的人,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所以闻烛突兀的发问:“裴青山,给一群不信任你、忌惮你、猜疑你的人卖命,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