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爱人成了诡异老大(4)
“你每天脑子都在想什么?”闻烛这时候为人师表起来了,“毕业论文写完了吗?答辩过了吗?工作找了吗?”
每一个问题都想一支离弦之箭,狠狠插在了准毕业生的心口上。
周岁再也不说话了。
高风亮节的闻教授只不过借了周岁的浴室把身上的血迹都冲掉,半夜三更披着一身血回到熟悉的地方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即使闻烛十分有涵养的闭上了嘴,周岁也从他眉宇间“难以置信”“不堪入目”的神色里,看到了对体育生寝室的刻板印象的认同——胸口在瞬间被插上了第四支箭。
“谢谢你,周岁同学。”闻烛洗掉一身血,好像又变成了讲台上那位彬彬有礼的高知份子,“你最近都住这儿吧?衣服我会找个时间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用不用,”周岁挠了挠脑袋,“还挺好看的,老师你穿着吧。”
“怎么不用呢,”美人老师披着单薄的外套缓声道,“万一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上哪找你算账?”
“……!!”
“开个玩笑。”
周岁干笑两声。
一点也不好笑!!
直到周岁颤颤巍巍的把闻烛放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切感,生怕闻烛最后又反悔,嫌他知道得太多了打算一并灭口了。
不过闻烛倒是全程没再说过一个字,下车的时候也只是拍了拍车门示意。
“那……老师再见?”周岁试探性的低下头看了眼站在车外的人。
闻烛随意挥了挥手,路上一直犹豫在四十码左右的白色大众立马以一百三十码的提速飞快离开了现场。
这不是能跑吗——
苍凉的光打得人的脸色也惨败的不行。
快十一点了,小区门口也没什么人,只剩下两三只莫名停落在树杈上的乌鸦,瞪着一双暗红的眼睛默不作声。
闻烛扶着路灯,弯下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被强硬手段压了一路的筋脉又隐隐约约的蠕动着冒了点头出来,跃跃欲试,可惜没过一会,又重新褪了下去,洁白的肌肤上看不清一点踪迹。
脑子里的嗡鸣声从左耳穿到右耳,梗冲直撞了半天,才渐渐的消了下来。
闻烛缓了一会,抹掉嘴角的血迹,慢吞吞的朝家走去。
“咔嚓——”
钥匙转动门锁。
家里还是跟闻烛出门的时候一样安静,灯没开,一片漆黑。
闻烛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警惕的眯起眼睛,打开客厅的灯。
灯光乍亮,在看清沙发上坐的人的时候神色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
稀罕事,他失踪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法定对象,现在竟然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联系你了,没打通电话。”男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漫不经心的靠着,眼底带着淡淡的倦色。
他长相十分俊美,是一种相当正点硬朗的俊美,像是旷野里坚硬的沙石,在月光下每一侧的轮廓,都泛着难以言喻的银光。
闻烛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全身上下只剩了一袋破破烂烂的青菜。
大概是掉在车上了。
“手机被偷了。”闻烛随口编了一句,太久没见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顺手把菜放进水池里,只好道,“吃了吗?”
裴青山看着指向深夜十点的指针:“吃了。”
“再吃点?”
“也行。”
裴青山跟闻烛是在联谊上认识的,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一场桥段,但至少生活和睦,也算是一见钟情到修成正果的典型代表了。
只是最近一年,坚如磐石的婚姻状况似乎出现了一点裂缝。
具体表现在,裴青山越来越少回家了,而他每次回家,两人必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一架。
不过上次不欢而散毕竟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连挑起争端的闻教授本人都不太记得是为点什么了,也不好再读档继续。
“你平时晚上就吃这个?”裴青山沉默的看着桌上分了两盘装的青菜,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上交的工资额度是不是卡得太少了点。
闻烛懒得解释,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他今天看起来像是没什么谈话的兴致,低头扒拉饭。
气氛安静得吓人,就连楼道电梯开合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住着一家三口,爸爸上夜班很晚才回家,门一开小女娃银铃般的笑声就传了出来,越发显得闻烛对裴青山这个出差整整一个月的一家之主回来表现得十分的冷淡了。
第3章
闻烛手艺很好,不过厨子今天显然有点发挥失常了,裴青山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随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
“下班买菜去了。”闻教授是个体面人,就连吃饭都很文静,没见过的外套敞开着,领口下边若隐若现的红痕吸引了裴青山的视线。
“你脖子下边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
闻烛懒得去看,估计是那死青蛙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划痕,他敷衍道:“不小心摔的。”
裴青山被这句实在不怎么高明的借口敷衍得半天说不出来话,目光盯着看了一会才挪开视线,语气还是慢悠悠的:“今天周五,你下午两节课,按照下班的点开始算,你从学校到菜市场,再从菜市场回家,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所以裴青山七点就在家等着了。
“裴青山,你在审讯犯人吗?”
闻烛夹菜的手一顿,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听到他这么说,裴青山反而嗤了一声:“我审讯犯人可没有这么温和。”
是吗?他还挺骄傲。
“那你还想怎么样?”闻烛回以一声冷笑,“调个监控看看?还是把我扔监狱里?”
“那是违法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而已!”裴青山下意识的强调,即使这份强调显得很刻意,“我没那么大的权力。”
而且他显然强调错了重点,再次收到了闻烛面无表情的一记冷眼。
吃完饭,闻烛失灵了很久的洁癖又后知后觉的回来了,迅速去洗了个澡。
浴室里蒸气腾腾,白雾顺着门底的缝隙飘了出来,水声叮铃哐当的响,
才显得这个家终于没有那么死寂了。
裴青山看了眼闻烛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运动外套,那玩意扎眼得很,
定定的看了半晌,
半晌他起身,用指尖勾起外套的一角,轻轻嗅了嗅,随后冷漠的扬起眉梢。
哟!
这上边的味道可够复杂的,
油烟、香皂、不可能在闻教授身上出现的男士香水和烟草……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闻的血腥气。
裴青山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闻烛锁骨上的红痕。
叮——叮——叮
挂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铃声。
他放下外套,如刀刻出来的轮廓显得十足的冷硬,立在灯影下的影子,宛如天地间的脊梁,恒远而悠长。
闻教授遇到裴青山的那年,在人群里待的时间还是不够长,于是很多出现在一个平凡的公务员身上显得十分违和的东西,闻烛都不太能感觉得到,
他像是刚出巢的幼狼,不动声色而警惕的接受着陌生的文明。
以至于裴青山真的觉得他柔弱的小妻子很好骗。
随后,裴青山目光沉沉的掏出手机,
对于这位身居高位太久太久的长官而言,他只需要轻轻动动手指,自然就有无数前赴后继的人,争着抢着把闻烛这几天的行踪一字不差的汇报到他这里来。
手机屏幕上冷白的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显得五官越发的深邃而难以看透。
几分钟后——
【求助,结婚七年了!老婆从来没有说过爱我,而且最近还总是吵架,今天回来身上披着不知名男人的外套,甚至能看到不知名的红痕!请问这是不是婚变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