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夫郎(57)
村子里的红薯有好几种,越是高产的味道也就没有那么好,二舅母越高产的红薯给人捡的越多,直接给人捡了满满一背篓,还告诉人她多捡了几个甜薯,可以直接蒸了吃,做种子的高产红薯若有剩下也能吃,这几天的红薯经过一个冬日的霜冻,不论什么品种都甜得很。
“你俩要是还想要,直接到家里背就是了,去年年猪杀得早,高产红薯还剩下不少。”
“二舅母,那下午的时候我让云深来背点儿回去,我先把种子背回去。”没有粮食的人家,冬日里的红薯便是主粮,林久久和云深这会儿正缺粮食呢,自然不会同自己舅母多客气。
林久久回去的时候还是和万小云一起回去的,他背着一大背篓的红薯,万小云背了他原先背着的那些罐子和碗,到了林久久家里万小云放下东西却没立马回去,反而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一看就是想打听方才听了一半的事。
林久久和万小云就差了两岁,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的,兄妹两个虽然久未见面,可不过几天功夫罢了又和小时候一起熟起来了。
万小云一个大姑娘都有胆子打听自己亲事,林久久自然也不扭捏,仔细和人说起了张家的事,但也只是说了张家人口还有田地数目,至于张阳人品他得让云深来说。
云深这会儿还没回来,林久久便让万小云先回去了,他想着只要舅母不介意云家就好,剩下的事儿可以慢慢来,实在不行,他们还能让张阳到家里,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让两人相处了解。
今日两人各有忙碌,他外公也帮了他一个大忙,将他们之前买回去的锄头镰刀都镶上了把手,云深回来的时候,把镶好了把手的锄头镰刀都拿回来了。
另外,云深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外公说了家里的碗柜桌凳他会帮着做,让两人先紧着地里的活儿。
家里的碗柜桌凳也是林久久操心的事,如今有人帮忙了他自然高兴,可他总觉得云深脸上的笑有些奇怪,他好像还有别的事。
“你今天还干嘛了?”林久久撇嘴看了人一眼,他早上多给了人十文钱,让人请周家人还有跟着去的小舅舅吃点东西,便是一个饼子也好,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把钱用到别处了,竟然笑的这般讨好。
林久久话都问出口了,云深也不藏了,献宝似的将藏在怀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赶紧递给了好像有些生气的夫郎。
林久久和云深两个人都没进过学堂,但两人都聪明,都认识自己的名字,且都是从婚书上认识的。
看着地契上的名字,林久久终于知道这人在笑什么了,先头水田就落了他的名字,没想到这两亩地也是他的名字。“你是傻蛋吗,怎么还是我的名字。”自己也没跟着去,照理该写他自己的名字才是啊。
“一样的。”云深还是笑,也不管夫郎又骂他笨,他说的也是真心话。
他觉得他们是一家人,田地落在谁的名下都是一样的,但落在夫郎名下能让他开心,也能让万家人放心,如此还是落在夫郎名下好一点,大家都如意。
“那以后再写你的。”林久久赶紧把人拉到身边,他现在除了高兴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又冤枉人了。
云深自个儿去了县里,都能把土地落到夫郎名下,往后的事自然也不在意,但他这会儿实在高兴,只有满脸的笑。
两人如今田地都有了,往后事情会更多,他们再次将家里所剩的银钱清点一番之后,将仅剩的五百八十文藏好了,便开始计划起了之后要干的活儿。
两人如今烧的柴禾,大多都是他几个舅舅提前给搬过来的,多是一些苞谷杆子和麦秆之类软柴,并不耐烧,且数目也顶多用上一个来月,可他们日日都要生火做饭没有柴禾可不行。
云深打算好了,之后几日他先去山上砍柴,再等等,山林到处都是青山绿水,柴枝更重也不易干,到时候更加费时费力。家里柴禾够了,他再去田里堆肥,至于红薯下种和清理屋前那片杂草就让夫郎来先做,这些活儿轻松些。
一切安定两人也忙了起来,正月二十之前云深日日都上山砍柴,从明到天黑,除了吃两顿饭的时间,都在山上忙活。
林久久也没有闲着,红薯种最迟正月下旬就要下种,二舅舅家里给了种子,他和万长青一起花了半天时间忙活好,之后还在他大舅舅的催促下将秧田打理了一番。
两人各自忙活了三五日之后,已是正月二十二了,两人甚至都没空去镇上,将还在大河村时候割的草药卖掉,他们忙着开垦荒地,不然这春菜没地儿下种。
两人这间小屋位置算不得好,想来应该是万家人故意的,他们把将来建房的地界特意留了出来,故意将屋子建在了这片荒地的地边上。
这屋子后头不远就有一个缓坡,缓坡下头有条大水沟,过了大水沟便是一片荒山,荒山上面满是荒草和一些低矮的树丛,荒山尽头处便是山林了。
万家坝地势平坦,村后的进山口自然不止一个,若是不嫌弃山路难行,只要挨着山脚的地方就是进山口,云深前几日上山砍柴便是直接从屋后去的,他想着路都是走出来了,走的多了就有路了,没必要绕远路去村里人惯常去的进山口,那里离着家里远得很。
云深先头原本是打算让夫郎先除荒地的荒草,等他空了再去松土,可万长福更在乎田地的事儿,已经让万长青帮着林久久一起打理好了秧田,就连肥料都铺好了,自然也就耽误了除草的事。
但除草的事儿耽误了没关系,如今两人正好一起干活儿了。
两人这屋子后头地界狭窄,自然是没什么空余地方开荒了,灶房后头东面的位置也是一样,那里坡度大还是沙石地,也没有开荒的必要,两人眼下活儿多,只能先紧着一块地,便选了屋子正前方那块相对平坦土质也更好的荒地。
两人这里虽说是一个缓坡,可对于云深和林久久来说和平地也无甚区别,因为坡度实在不大,和他们村子里的荒坡根本不能比。
开荒的事两人早做好了分工,林久久清理杂草云深松土挖地。
新买的镰刀倒是锋利,但和地面也不止有荒草还有些根茎有些粗大的植株和小树,林久久的活儿也不轻松,至于云深那就全是力气活儿了,这没有种过庄稼的土地硬得不行,每一锄头挖下去都要费上一般土地两倍的功夫。
初春时节,早上夜间寒意依旧不减,两人从天刚亮就忙到了日光大盛之时,都忙出了一身的汗。林久久抬手擦汗的功夫,眼瞅着日头位置怕是已经巳时,便将手里镰刀放到一边凸起的大石头上,先回去做早饭了。
林久久以前在林家的时候,干的活儿多是外头田地里的农活儿,他后娘为了避免他偷吃,灶房里的活儿基本不让他碰,只有夏日酷暑之时才会让他去烧火,每每都要热得他满头大汗,人都要被烤熟了似的。
林久久做饭的经验不多,可农家饭也没那么多讲究,量大管饱就行了。
农家人说的精粮是没有掺杂任何东西的白米和白面,粗粮则分为好几种,有纯粹的包谷面,也有苞谷面和白面按照比例掺一起的杂面,还有便是粟米糙米这类了。
先前,他和云深买回来那几十斤的粗粮,便有杂面和糙米。
杂面口味不好,林久久就想法子的弄得好吃一些,他切了大半个老南瓜出来,将南瓜籽全都扣了出来,再把南瓜给蒸上,等到南瓜熟了随意切了几块捏碎,之后将之和到了杂面里,瞧着手里的面团好像多了一丝丝甜意,他手里动手更加麻利,想要早些知道这饼子会是什么味道。
烙饼火势不能太大,林久久灶前灶后的忙着,等到锅里饼子成型还慢慢都变了颜色有了香味冒出来,他人才轻松了一点,在灶坑里留下两根燃着的柴禾,只专心给锅里的饼子翻面了。
杂面饼子便是热乎乎的时候都有些硬,林久久将头几个下锅的饼子起锅放一边的大木碗里,还伸手按了按,发现饼子不算多硬才放心了一点。
林久久烙的饼子都是手心那么大,一团面一共烙了十来个饼子,还剩下最后几个没有起锅的时候,他已经出去喊人回来吃早饭了。
云深可能也饿了,听见夫郎喊吃早饭,他丢了锄头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