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夫郎(155)
云老头听着村人议论,心头恼怒至极,可捏着云深丢过去的五两银子却依旧得意。
几个村人的闲言碎语算什么,钱到手了才是真的,并且从今往后,那逆子都得给他银子!
云深见大伙儿心里都和明镜似的,都知道他断腿之时两口子是有心让他死,他便说起了另外的事。
“乡亲们,今日是我夫郎临盆,他如今还在受生产之苦,可我却不能在家里守着人,只因为亲生的爹娘要送我上公堂,想要了我的性命,想要我那初生的孩儿没了阿爹。”
云深话到这里,脑子也更加清醒,他想着便是他们县太爷清正严明,便是年三十也想着替百姓伸冤,可衙门的衙役不会愿意大过年的还要忙活吧?
想要见县太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下面一层层的人同传根本见不到。
云深想到这里终于看了云家夫妻一眼,但他很快就把眼神挪开,转而对着所有人再次一拜,接着说道:“夫郎受苦,我不能代他受罪,至少要在身边守着让他安心,各位替我做个见证,这奉养银子我给了,哪日我若是上了公堂,求各位为我说句公道话,拜托各位了。”
云深最后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拜了三拜,之后匆匆起身朝着万家坝去了,他一边往家跑一边想着杜家的事。
他记得,先头杜哥儿去告状,县太爷也不是立马就把人抓了,而是先接了状纸,简单了解了情况,又派人去查验事实,如此才将杜家大伯给抓了。
所以,便是云家人真去告他了,今日衙差也不会到家里,那他还在这里干嘛,自然要赶紧回去陪着正生产的夫郎啊。
云深想通了所有干脆跑了,也是他跑了之后,云秋莲突然大叫了起来!
“不好,不好啊!云远那小子不在,他不在啊!”云秋莲是两人亲姑姑,两个侄子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知道云远平日里虽然一副窝囊样子,可他心肠最狠最硬!他怕是趁着家里人多又乱,偷摸往县里去了!
云秋莲的话吓坏了在场众人,其中包括云家夫妻两个,他们想要的银子已经到手了,往后还能用继续要挟人拿银子,没必要真的闹上公堂啊!
云家夫妻急了,可更着急的是万家人,外公手都在发抖,他拉着大舅舅的手,让人赶紧去县衙!“今日是年三十,县老爷不是那么好见的,一定要在云家老大敲响鸣冤鼓之前把人拦下!快去,你们快去!”
“阿爹,你放心,我马上去,马上去!”
云深走了,万家人也走了,可围在云家的人却没有那么快走,他们一个个的当着云家人的面就开始骂起来了。
“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一心让亲生儿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去死的人,这到底是有多黑的一副心肠啊!”
“是啊,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黑心肝的人,看来我家啊该搬家了,住在这家里黑心肝旁边,不被人弄死也晦气啊。”
“方婶,你们搬什么搬,要搬也该是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搬出我们村子,免得连累全村人名声,让外人以为我们大河村的人都是那等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畜生!”
云家老两口被骂的还不了嘴,也不敢还嘴,生怕惹得这些村人动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你们谁愿意跟我去县里,咱们去给我个作证,咱们不能让一对黑心夫妻生的黑心儿子冤枉好人!”张阳对着村里人大吼,没想到竟然真有附和他的人,他领着好几个小伙子也风风火火往县里去了。
张阳带着村里人追过去是为了给云深作证,避免云远诬告成功,万家也追了上去,但他们目的是直接将云远给绑了带走,让他告无可告。
可他们都没想到,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因为云远早就偷摸溜走了,早就到了县里,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没来得及阻止云远,但他们赶上了云远被打,亲眼瞧着云远被打的嗷嗷叫。
“不告了我不告了!”云远这会儿正趴在县衙门口,他身边站着两衙差,正往他腰上屁股上落下板子。
传言说县衙里打板子的衙差都是有手艺在身上的,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壮汉也抗不过三十板子,若是身子差的便是十板子也能将人打废了。
云远的大吼大叫让衙差停了手上动作,之后还同人确认是不是真的不告了。“真的?”
“真的真的!”云远忙不迭点头,他感觉他的屁股已经开花了,双腿都动不了了,若是再打下去,他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到时候便是告到了老二又有何用?他可不想给人陪葬啊!
云远忙不迭点头,表示他确实是不告了,好心的衙差却要负责的叮嘱人。“大兄弟,你下次若是还要状告胞弟,建议把自己吃肥点儿再来,你今日扛下了九板子,下次来希望你能抗住三十大板了。”
“什么?才九个板子?”云远不敢相信,他觉得他都快死了,竟然连三分之一的板子都没到?那三十板子不是铁定能要了他的命?
“对了,你下次还要上告最好挑个日子,这大团圆的日子就不要打扰县太爷和家人团聚了。”衙役话落直接进了衙门,一点没管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云远。
在一边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万家人和张阳他们却是都懵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云远怎么会被打了?
“我们要不要抬他回去?”一个大河村的村人突然开口,云远那个样子,自己怕是回不去吧?
张阳这会儿也在犹豫,二舅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冲着大河村的几个小伙子说道:“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抬回去吧,大过年的别给他冻死在这大街上。”
“嗯!”张阳原本就不忍心,如今有了未来岳父的话立马就点头应了,之后喊着人去抬人了,至于大舅舅他们也带着一脑子浆糊回去了。
但他们没有迷糊太久,因为他舅舅他们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万长青。
“大哥!”万长青这会儿正在一辆马车上,见了自家人他赶紧停了马车,等到大舅舅他们上了马车才看见,杜哥儿也在上头。
“老三,你咋跑县里来了?小霞呢?”大舅舅有些不高兴,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他不是去杜家接人的吗,怎么跑到县里来了?
万长青一看见大舅舅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和人解释了起来。“大哥,云深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是小云告诉我的,我就是因为他的事才来县里的。”
原来,云深他们跑去云家的时候,万小云跑到了镇上找人,她到了杜家之后,将云深的事一说,杜满立马带着万长青往县里来了。
“我们原本是想花点儿钱让衙差将人拦住,别让人见到县太爷,可万万没想到那狗东西运气倒是好,竟然在县衙门口撞上了正要回家的县太爷,也不对,如今看来是那狗东西倒霉,正好遇上了要回家的县太爷。”万长青话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可大舅舅他们现在哪里顾得上他的脸色啊,都想知道那云远怎么就被打了。
大舅舅往人身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别废话,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运气好不好的啊!”
“我这正要说啊!”万长青揉着被打疼的手臂,一边撇嘴一边快速说道:“那县太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说状告胞弟乃是不义之举,为表心头冤屈要先受三十板子表其决心,证明所受委屈和冤屈,所以云远就被拉去打板子了。”
“可我告我大伯那会儿没有这规矩啊。”杜哥儿开口,将他自己还有万长青心里的疑惑说出口了。
杜哥儿这话一说,马车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大舅舅才试探着开口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会儿你要告的是谋杀,而你身上确有伤口,那伤口便是你冤屈的证明?”
“是这样吗?”杜哥儿还是有些怀疑,万长青却不停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大舅舅的解释确实是有些道理,可所有人依然是半信半疑,仍旧对云远今日遭遇迷惑不已,好在他们迷惑归迷惑,到底是放心了,因为他们不信云远能抗下那三十大板,云深的事应该是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