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夫郎(20)
心里既有心虚,林久久自然注意着云深反应,待他看见云深皱眉,嘴一撇就等着云深的训斥,可云深只是赶紧左右看了看,才小心开口,“方才的话不许同别人乱说。”
云深的反应让林久久欣喜,他说了这样的话,他相公第一反应不是训斥他不孝,而是害怕旁人骂他,这足以证明他爹娘在他眼里并不是不能违逆,他只是碍于所谓规矩,必须要听从爹娘的话罢了。
林久久心里高兴极了,可脸上却没有高兴样子,反而带着委屈拉了拉人衣角小心说道:“我就和你说嘛。”
“哟,这新婚就是不一样啊,小两口感情真好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林久久赶紧撒了手,他脑子反应过来是谁人在说话时,上方田埂上的人先映入了他的眼,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香香的外婆廖老婆子。
“廖外婆。”张春花是林久久后娘,张春花的娘自然也算是林久久外婆,林久久不想让人说他不敬长辈,便笑着喊了人。
廖老婆子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饭盆里的饭菜,撇撇嘴之后脸上多了些得意,呵呵笑了一阵才又开口了,“哎呀,这姻缘啊就是天注定,谁能知道到头来是你嫁到云家,是我那外孙女嫁到李家啊,我们家香香啊果然是享福的命啊。”
林久久被人提到换亲的事,被人讽刺没福气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继续和人说起了林香香亲事。“廖外婆,你这腿脚瞧着是大好了啊?香香姐的喜宴你去了吧,李家定然是好好招待你了,你可真有福气啊,有个好外孙女。”
林久久不知道廖家人去没去喝喜酒,他就是这么一说,他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廖老婆子一下子脸拉的老长,甚至话都没一句,只能重重朝他‘哼’了一下,匆匆走了。
“哈。”随口应付人的话竟然真把人气着了,林久久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林久久高兴脸上自然带了笑,他见云深脸上也有笑还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他害怕云深觉得他牙尖嘴利,可他不知道,云深笑只是因为他方才的话在笑。
提到李家亲事,他脸上没有一丝难过和遗憾,云深哪里会不高兴。
林久久带来的饭菜不少,足足一大盆呢,饭菜最后也一点没浪费全被吃光了,云深还没这么放纵自己吃饱过,可肚子填饱的满足让他对回家挨骂的惧怕都少了。
骂就骂吧,不说骂了,若是日日能吃这么好这么饱,挨打都行。
两人抱着必定挨骂的准备回家,却是没想到家里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让他们把院坝里的谷子收到屋子罢了。
林久久疑惑于成红花今日的大度,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于是多留了个心眼。
夜半时分轻云掩月,一抹淡淡的月光透过一方破旧的瓦房漏进了云家柴房里,林久久缩了缩身子往身边人怀里靠了靠,刚准备闭眼睡下就听见屋子里几声喊叫,接着便是成红花一串骂声响起。
成红花摔了,在家里堂屋摔了,她手里还端着一大盆水,因为她不止湿了自己,还连累了堂屋地上的一大片谷子。
“怎么了?怎么了!”
成红花弄出的动静将云家一家人都惊动了,云父提着油灯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小儿子两口子是从外头进来的,但这会儿他没空计较这个,因为地上的画面让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成红花趴在地上,手扶着下巴吱哇乱叫,她身边有个还留有几滴水滴的木盆,而她的身上还有旁边的地上全是水。
今日云家堂屋里堆满了谷子,成红花手里打翻的水盆泼了好大一方谷子,那些打湿的谷子看的云父两眼一黑,肺都要气炸了,他什么都没管,先给了趴地上的成红花两脚。“你个臭婆娘,你要死了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堂屋里洗澡!”
成红花被踢了之后,云远才赶紧的拉住了他爹,也是云远拉住了云父,成红花才哭嚎着慢慢爬了起来,然后对着云深和他身后的林久久久扑了过去!
“小杂种,你是想翻天吗?竟然敢算计老娘!”成红花这会儿整个人都在打颤,已经有些被气疯了,但她生气不是被丈夫打了,而是被小儿子两口子算计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饭食的问题,她心里憋了好大一口郁气,便想好好收拾一下小儿子两口子,可家里人都和她作对她只能暂时作罢。
可她哪能真的咽下这口气,她若是真的忍了,往后还有什么婆婆的威信可言,怕是新夫郎就要踩在她头上拉屎,还嫌弃她的头不平了。
如今已然是八月中旬了,天气开始转凉,到了夜晚得要盖着被子,于是,她脑子里有了个折腾人的法子,那便是趁两人睡熟,往人床上狠狠泼一盆冷水,让两人受一晚上的罪!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晚上打了水往老二屋子去的时候,却被一个凳子绊倒了,手里的水泼了她满身满地不说,她下巴还磕在了木盆上,她这会儿难受的不行,下巴好像脱离了嘴巴似的,整张脸都木的。
直到成红花对着云深他们发脾气,云家父子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个时候怎么在屋子外面!
第16章
“你俩到底在搞什么鬼?故意给我找事?”云父脸黑的可怕,加之他本身长得黝黑且还眼窝很深,一张脸在黑色里很是渗人。
林久久最怕云父,但他的怕仅仅是害怕云父的长相,这会儿他和云深被成红花追着打,他压根儿没功夫去想云父样子,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便只能一边在院子里乱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阿爹,今日家里院子里不是堆着谷子吗,我看家里的院墙也不是很高,我怕晚上有贼人进门把院子里谷子全都偷走了,所以喊了云深睡在旁边的柴房里,想把咱家的谷子守着免得被偷了,我们真的啥也没干啊!”
林久久的喊声很大,这会儿虽然不算早了,可夜深人静之时,耳朵仿佛更加灵光,林久久的声音不但飘到了云父耳朵里,怕是也飘出了云家院墙,飘到了四邻那些瞌睡不好的老人耳朵里。
先不论林久久话里真假,云父这会儿快要急死了!大儿子的亲事刚有了眉目,而且对方家里条件也不错,他可不想在这会儿传出丢人,便赶紧喝止了成红花,还跑去院子里把人给拉住了。
“你个蠢婆娘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啊!”云父一手抓着成红花,一边压着嗓子对云深道:“小兔崽子,去把堂屋里谷子收拾好了,老子明天再收拾你!”云家两口子进屋回房之后,外头的人依然能听到两人压着嗓子的吵闹声,而方才基本没开口的云远,这会儿也开口了。
“二弟,你不要忘了你姓什么,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可别娶了夫郎就忘了娘,你更别忘了娘因为你都受了什么罪,那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云远这话说了也进屋了,林久久听了这番却着急了。
方才被打湿的谷子虽然不少,但堂屋里的谷子今日才收回家,本来也要晒干再放起来,处理起来倒是简单,将之匀开重新铺一个地方就是了。
云深来回几趟,把堂屋的湿谷子搬到了院子里,重新铺开之后还去洗了个手。
谷子上头有毛刺,不洗手扎得慌。
“相公,去睡了吧。”今晚闹了这一场,成红花固然没有讨到便宜,他和云深也被折腾的够呛,但林久久一点没有后悔。
他心里明白得很,今晚的事儿要是他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这会儿便是他和云深睡得好好的被一盆水泼醒,而成红花屁事儿没有,拍拍手就能美美睡觉。
被折腾也好,往后几天接着睡柴房也罢,林久久一点没有后悔,反正屋子里的床也只铺了些稻草,也没比柴房的草垛舒服多少,睡哪里都一样。
“相公。”终于又睡下之后,林久久有些忍不住,他很想问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家,可他知道了问了也没用,最后只能把手往人手里一塞,说了完全不相干的话。“我手指疼。”
林久久多出来的那根手指,长在小手指旁边,那根手指不像十指可以受他控制,那根手指与其说是手指,不如说是一根手指状的肉条,因为里面没有骨头,他干活儿的时候那根手指也不好曲折,常常会不小心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