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230)
然而只击中了一缕迅速消散的青烟,玄阴老怪的身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回荡在空中的冷笑,盘旋不散——
“外来者,终究是祸患……天道之子……你迟早会明白的……”
原拾伫立原地,胸膛急剧起伏,面庞之上怒意未消。
他收回尚未散尽的剑气,转身看向沈琅,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与歉意:“不必理会那老怪物的疯言疯语,他不过是故意激怒我们罢了。什么炉鼎之说,荒谬至极!”
沈琅突然抬手做了个止声的手势。
他视线投向不远处,看似空无一物的树梢。
他唇角浅扬,语调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数丈之外:“凌虚道君,好戏观赏至今,可还觉尽兴?”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随之散开。
片刻后,一道低沉的笑声自半空响起,一名白衣道人从虚空中显现出来。他负手而立,月白长袍无风自飘,嘴角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悠然俯瞰着下方的二人。
“果真瞒不过道友。”凌虚道君语带赞赏,颔首道。
沈琅神色如常,早有预料。
毕竟此处乃是苍梧山腹地,仙盟的权力中枢。方才他们与玄阴老怪交手所造成的灵力波动,可非比寻常。
凌虚道君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却迟迟未曾现身,其中缘由便已昭然若揭。
沈琅抬眸直视凌虚道君,语气淡然:“道君袖手旁观,便是为了放任他一探虚实?”
凌虚道君不急着否认,神色不变,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能在玄阴如此浓郁的鬼气之中察觉到本座,足见道友灵觉之敏锐,委实非常人所能及。”
“看来,此前仙盟对道友的评估,还是过于保守了。”
原拾目光骤冷,直视凌虚道君,语带愠怒:“这便是仙盟的待客之道?任由麾下修士肆意妄为,暗箭伤人,而你却高坐云端,隔岸观火,意欲何为!”
凌虚道君面对质问不愠不火,只袍袖轻拂,周遭刚才残留的战斗余波顿时被清扫殆尽,紊乱的灵气瞬间归于平静。
他的目光在原拾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向沈琅,语气中这才透出一丝歉:“方才是仙盟接待不周,凌虚在此,代仙盟向二位道友致歉。”
他温文尔雅,态度温和,然而话锋一转,目光幽深。
“玄**友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天极门血案,本座亦有所耳闻。他亲眼见证师门上下尽数覆灭,道心尽毁,以至于自废修为,弃剑改修鬼道,仅凭一腔执念存活,只为替师门复仇雪恨。”
“这八百年间,他被无一日不活在仇恨之中,性情偏激乖戾,也实属必然。如今骤然见到沈道友这样一位外来者,唤起旧仇,心绪激荡之下,以至失控出手,倒也情有可原。”
沈琅听他讲完,直到此刻才淡淡一笑,缓步上前一步,不急不缓道:“道君当真慈悲为怀。”
凌虚道君未置可否,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沈琅语调淡漠,暗藏锋芒:“玄阴老怪的境遇固然令人唏嘘,但那被枉死于他鬼道邪术下的无辜之人,就命如草芥么?”
他目光沉沉,与凌虚对视,字字如锋:“堂堂大乘期鬼修,他手上沾染的鲜血、炼化的魂魄擢发难数,罄竹难书!”
“那些冤魂厉鬼,生前含冤,死后亦不得安息,永世沉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琅的声音渐渐冷冽下来:“这些冤魂的悲苦,道君可曾念及半分?还是说在道君眼中,唯有玄阴这样的‘可怜人’值得同情,而那些无名无姓的受害者,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道君若真有怜悯之心,不妨先去看看那些无辜枉死的凡人,听冤魂哀嚎,再来与我论道,何谓情、有、可、原。”
第175章
凌虚道君眉目一动, 眸中掠过一抹讶异,似是未料到沈琅如此直接的言辞。
半晌,他缓缓道:“沈小友心怀苍生, 确实令人敬佩。”
“不必假意奉承。”沈琅神色冷峭, 不为所动,“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为恶行粉饰的冠冕堂皇言辞。恶即是为恶,与其动机无关。”
原拾默然伫立于沈琅之侧, 周身金芒内敛,却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手中灵力汇聚的灵力蓄势待发。
凌虚道君没有动怒,他眸光灼灼地望着沈琅, 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弧度,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有趣,真是有趣。看来沈小友与当年的太霄道君……确实截然不同。”
他的话音未落, 忽然,天边突兀亮起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柱!
耀目的金辉炸裂长空,无尽的灵力涌动间,天地震颤!
光柱四周荡起层层金色涟漪, 一圈又一圈地向四面八方扩散, 荡起层层冲击波。
紧接着, 无垠的天地灵气如决堤洪流般汹涌澎湃, 风云色变, 风暴呼啸而至,群山震颤!
远处峰峦之巅,雷霆轰鸣,赤色烈焰凭空升腾,与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遥相辉映, 织就一副末世降临般的骇人景象。
狂暴灵气以光柱为中心席卷四方,整片大地都陷入一片动荡。
惊呼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仙盟修士纷纷色变!
“如此异象!是哪位大能陨落了?!”
“还是云州防线出了问题?!”
“绝无可能!云州有镇海缚龙阵,还有玄炎剑尊坐镇,魔军怎可能攻破?!”
凌虚道君负手而立,神情霎时变得凝重无比,他广袖无风自鼓,猎猎作响,抬首凝望天穹之上,沉声道:
“……大乘陨落之兆。”
万法归墟,灵气反哺天地。
沈琅同样凝视天穹,那道贯穿寰宇的光柱震撼人心,隐约间,竟能捕捉到洪亮悠远的剑啸。
那是绝世剑修陨落后,残留于世的最后印记,是他毕生斩妖除魔,横扫天地的不灭剑意!
狂烈气流以光柱为中心急剧扩张,携裹着毁天灭地的余波,顷刻间将天边云层撕扯成缕缕碎片,而后将其彻底碾成尘埃。
天空显露出骇人的空洞,整片天地的灵气也像是在悼念这位强者般,沸腾激荡,久久未能平息。
“竟有如此威势……”沈琅轻语。
纵然素未谋面,但仅凭这残留在天地间的凛冽剑意,足以想象那位绝世剑修生前是何等惊才绝艳,盖世无双。
苍梧山上众人皆惊诧万分,唯有原拾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他仅是微微抬眼,朝那光辉冲霄的光柱方位,投去一抹淡漠至极的一瞥。
大乘修士,已然是万相界修真者所能企及的巅峰。
他们举手投足间便可撼动乾坤,掌控法则之力,甚至改写一方天地的流转轨迹。他们的每一次吐息,都与天地法则共鸣,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关乎一方天地的气数兴衰。
而当此等至强者陨落之时,天地同悲,异象丛生。
其毕生修为与对道的彻悟尽数爆发,化作这贯穿天地的光柱,震撼寰宇。
那既是他存在过的证明,也是留给世人的最后警示。
光柱越是璀璨夺目,昭示着陨落者修为之深不可测,其轰鸣之威,昭示着世界又失去了一位足以擎天架海的支柱。
世间众生,冥冥中似有所感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光柱所在的方向。
天地齐喑,异象环生,日月黯淡,星辰摇曳,乃至山崩地裂,江河逆流。种种末世征兆,介是那位修士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世间的一切,正在见证属于他的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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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
万相殿灯火通明,各仙门举足轻重的人物尽数聚集于此,个个面色沉痛,神情或是愤怒,或是悲恸,笼罩在难以挥散的压抑中。
他们压低声音交谈,时不时有人抬头望向殿外的天际,尚未完全散尽的异象仍在昭告着众人,一个时代的巨擘已然陨落。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大殿内的沉闷气息,云岳真人神色匆匆踏入殿内,面色沉痛:“诸位,云州前线刚刚传来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