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不热(67)
在发现礼盒出现在垃圾房的时候,赵秀丹心里霎时闪过无数疑虑。
里面的东西去哪儿了?是被阮善自己私吞想用完了,还是和什么狐朋狗友悄悄分了,又或者……在外面还有什么地下情人从她家里顺东西不成?!
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止不住地在脑子里打架。她不是什么有宏图大志的人,活到这么大岁数,所图的东西不多,但都与身边人有关。在这个狭小的三口之家里,她向来都要把绝对的掌控权牢牢攥在手心里。
赵秀丹把手头的垃圾袋摔进垃圾桶里,拿出手机,按着阮善的电话号要就拨下去,怒火掺杂着不安已经迫不及待要借着言语喷薄而出。
但就在打出去的前一刻,看着拨号边上的“通讯录”,赵秀丹生出另一个主意来。
在五金店的事刚摆平的时候,她便催着阮善拿着水果烟酒去给雪中送炭的朋友致谢。
阮善本不想带她一起去,奈何赵秀丹固执认为夫妻一起去更有诚意,非要过去,阮善拗不过她,不得不把她带上,也就让赵秀丹存了一个电话。
再后来的许多年,都是阮善一个人去,这电话赵秀丹也从来没打过,早抛在脑后,到这一刻才从记忆的小角落里翻出来。
赵秀丹忐忑地拨出电话,在等待的那十几秒里想过千万种说辞,等电话接通的那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您好,请问是秦德洋秦先生吗?”
“是我,”那边的男声混杂着麻将噼里啪啦的声响,吵的得赵秀丹直皱眉头,“你哪位?”
“我是赵秀丹,”她怕对方想不起来,补充道,“阮善的老婆。”
事实证明她的补充很重要——虽然也没起多大作用就是了,那边沉默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般道:“噢噢,阮善呀,我记得!是不是以前在郴州路那边开那什么店……对,开茶叶店的那个?”
赵秀丹的心被他一句话整得上去下来好几次:……
阮善好歹也从你这儿借过一大笔钱呢,不该这么没存在感吧?
赵秀丹道:“您说得是老武吧,我家阮善是隔壁五金店的那个——因为仓库出事,还问您借了一大笔钱,您不记得了?”
对面半天没音,赵秀丹等了一会,正准备说话,就听一声激动的“胡了!”在耳边炸开,差点把她手机都惊掉。
“借钱?什么借钱?”
“就是仓库砸人那件事,后来还引起郴州路附近店铺规范整改,您借了一大笔钱给我们用来赔偿。我和阮善为此来去您家坐了几次,提得软中华和白酒,记得吗?”
“提着东西来我家——哎,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秦德洋声音来了个大转弯,道,“嫂子,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
没说完的那句话在赵秀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原本构思好的问题在嘴边一转,换个问法问了出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咱两家也好多年没往来了,想着春节时候给你们送点东西,走动走动,你看怎么样?”
“哎呀,嫂子,不瞒你说,我早在三年前就搬家啦。我们全家,现在都在青川呢!”秦德洋语气里带上点炫耀,“我儿子在这边买了两套房,一套给我和他妈养老,一套住着他们一家三口。仓阳的家具、房子什么的,我都卖了,现在回也回不去了!阮哥和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现在网络发达,有时间,咱们可以电话视频聊嘛!”
阮文谊安静地听着,等赵秀丹全部说完,才道:“我爸压根就没去过他家?那当初那笔钱……”
“只怕就不是他借的,”赵秀丹道,“秦德洋这人我也了解点,他不是什么有钱人,那么大一笔钱借出去救急,哪怕早已还清,还能没一点印象?”
阮文谊看着母亲阴沉的脸色,他知道,他们此刻心里都有同一个疑惑——当初那个窟窿,到底是谁填的?
或者说……那个窟窿里的钱,阮善是从哪拿到的?
“要不,我直接去找我爸问问?”
赵秀丹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垂着眼道:“没必要。他要真和秦德洋一起做了场戏骗我,我打电话的事,秦德洋一定会和他讲。”
“我等他自己和我说。”
她叹了口气,捋了捋掉落在脸侧的头发,手背松弛的皮肤下露着青筋。这么多年,阮文谊第一次从她身上读出一点“脆弱”的意味。
阮善在阮家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人,他沉闷又无趣,顶着“一家之主”的牌子,除了赚钱以外家里的什么事都插不进手,也懒得插手。
所以他忽然开始关心查槐家里的情况,实在让查槐有些诧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重点绕开:“没什么,就是回老家收拾一下东西。文谊还没回过我老家,我就把他一起带上了,也算是看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喔。”
阮善应了一声,不说好也不反对,也没继续往下问,就站在查槐边上,眼看着手又要往口袋里去掏。掏到一半想起查槐还在,一转头,果然和查槐的目光对上,阮善又慢慢把手缩了回去。
他搓着手指,忽然笑了一下:“你倒是对文谊的话够上心。换成文谊在这,第一次拦了,我要是再要掏烟,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因为他虽然不说,但还是会在乎,”查槐道,“文谊是个心思很细的人,工作也费心力,我想让他轻松点。”
阮善听完便扭头盯着他不动。查槐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阮善才收回视线。
“挺好,”他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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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小贴士:】50章:从最初见查槐起,阮善就抗拒查槐,结婚时候本来也不赞同
(最近实在很缘更,非常抱歉,等得心急的鱼鱼可以考虑囤完结了??我加快速度)
第80章 80 第六感
查槐把阮善带回来的时候,赵秀丹已经吃完了第三个橘子。
在阮文谊和赵秀丹同时抬头的时候查槐便觉得不对,他们的眼神有些太过怪异,尤其是赵秀丹,盯着阮善的样子仿佛在打量一个陌生一般。
难道阮善出轨了?也不该啊……
查槐摸不清事情的走向,也不便发问,只好继续缩回床脚的小马扎上。
阮文谊把饼子递给他:“刚才你出门我忘了给你,现在已经凉了,你要不要找个地方热一热再吃?”
“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挑。”查槐直接接过,一口咬在已经受潮发软的饼皮上。
阮文谊怕他噎着,忙把手边的水递给他,另一只手揉着查槐后心,小声道:“有这么饿吗?要不等会再找家店吃一点?”
查槐还没说话,赵秀丹先抬脚轻轻踢了阮文谊一脚:“行了,贴这么近,有什么要关心要聊天的回家做去。”
她声音尖,说话时也不知压着嗓子,这一嗓子出去,隔壁床看护的女孩眼神便扫过来,恰好与阮文谊对上。
阮文谊的脸登时烧起来,身上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刻捂着脸跑出医院去。
查槐伸出手搭在阮文谊膝盖上,不轻不重按了按。他把剩下的饼子一口气塞到嘴里,又灌了口水吞下:“爸,妈,我们刚从老家回来,东西都还没放,文谊就担心得不行一定要先来一趟,看妈没大碍我们就放心了。要不这样,我先带文谊回去收拾行李、洗个澡,晚上再过来看护?”
赵秀丹瞥了阮善一眼,道:“明天再来吧,明天医生估计也就把治疗方案定下了,你们正好过来看看。”
等出了医院、打上车,阮文谊才往查槐那蹭了蹭,问道:“你刚才忽然说要走,不怕我妈生气呀?”
万一赵秀丹觉得他俩嫌麻烦,“不孝顺”,那只怕就不是刚才不好走,而是今天都不好走了。
可能是不想司机听到“家丑”,阮文谊说话的时候离查槐格外近,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便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