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谋士我不当也罢!(60)
且本公也没说对刘恩佑的处罚便只是那些!暂且把他的过错记下、等大战之后,在一律清算!
若他立下大功劳,便可将功折罪。否则大战之后我必按军令处置他,这有何不可?!”
“小先生,你嫉恶如仇却也不必如此严苛!都说小先生心慈手软,恩佑平日里也很尊敬小先生你,怎却不见你有半点心慈?”
姜山听到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
他看向面色阴沉的刘阔,声音清朗地回了一句:“主公。”
“我若对恶狼心慈手软,那无辜的羊群只怕就要被狼赶尽杀绝了。”
“心慈手软也要看对谁。”
“对待弱小不免要心慈手软,但对待恶徒便该行霹雳手段!”
周元和的扇子狠狠往下一扇,若不是顾忌场合与这些天他的疑虑,他都要站起来附和小先生一句“好!”
然而他此时再看主公刘阔的神色,明明小先生说出了这样好的话,他脸上眼中却毫无半点欣赏之色全是无法掩饰的阴沉愤恨。
这般样子,哪里有他平日里表现出的那般仁德和善、礼贤下士?
而又是这般样子,又哪有一点半点七年之前他们狼狈的在山中奔逃之时、他目光坚定与自己高谈阔论评判天下英雄与理想的模样?
周元和的扇子是半点也扇不下去了。
他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几分苦笑。
不管当年的相遇是不是一场费尽心机的谋划,但至少当年的刘阔确实有几分他想追随的模样。
而如今,不知该说是人心易变、还是该说本性难移。
周元和没有说话。
整个大厅中便也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都神情紧绷,就怕主公一个暴怒对小先生怎样、又怕小先生一个不满反过来对主公怎样。
咳。
实在是好难选择啊。
姜山却在这个时候看着极致阴沉的刘阔突然后退了一步。
“……不过主公所说的也有道理。”
“到底是大战将至。”
“那便等大战之后,主公在另行处置刘恩佑罢。”
刘阔满心的恼怒、愤恨都要爆发,他甚至准备强行无视姜山的话语、保下刘恩佑了。
结果却在要开口之时被姜山这三句话给架得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那憋着的感觉实在让他难受,但此时此地他却必须要强压下那份暴怒、甚至还得接下姜寰清给他递过来的台阶。
“……还是小先生以大局为重。”
“恩佑!还不赶紧过来跪谢小先生不杀之恩?!”
刘恩佑随着刘阔的喊话一言不发地低头上前、直接跪到了姜山面前。
他双手高举头顶,看不见面容,声音却带着一股任谁都能听出的森冷寒意。
“多谢,小先生不杀之恩!”
姜山立于他身前垂眸看他,轻扯嘴角。
“我与你有何恩怨可言?不必跪我。”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刘阔:“只希望刘将军能够珍惜主公为他争取的机会,不要再犯违背军令的错误。”
“若有再犯……”
刘阔直接踢了刘恩佑一脚,义正词严:“若有再犯!便让他提头来见!!”
姜山一笑。
“如此,便好。”
……
这场议会终于结束。
结束之后益州军的将领和谋士们走得一个比一个快。
今日真是让他们开了眼,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公如此愤怒、甚至被隐隐压制的模样。
“啧啧,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小先生脾气虽好,却也不是能够让人随意拿捏之人啊。”
“小先生何止是不会被人随意拿捏?你怕是忘了小先生在被主公请出山之前,可是亲手埋葬了他的上一任主公哇!”
“千万不要因为小先生看起来小小软软的就认为他真的软,连赵广都能死在他的手中,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能够命硬过赵广啊?”
今日一会,倒是让这些益州军的主将们,更对小先生尊敬了三分。
而周元和此时也扇着扇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宋通达。
“通达兄啊,时至今日,我倒是不知主公那般大张旗鼓的请小先生下山是好还是歹了。”
“小先生性格也太过刚硬。”
宋通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友,摸摸胡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嗤笑出来了:
“性格太过刚硬?笑死。”
“元和啊,你难不成以为‘天下第一谋士’是什么随随便便都可被人得到的名头吗?”
“无论什么只要是‘天下第一’便已经足够让人以最谨慎恭敬的态度对待,而在这之后再加上‘谋士’二字——”
“世间蠢人都以为这天下是武将在争夺谋划,但你我难道不知,执子之人到底是谁?”
“一个谋士便可分裂三国,同样的一个谋士亦可使一国崛起、或挽大厦于将倾。”
“如此,你竟还嫌一个从三岁起就被定为天下第一谋士的人性格刚硬、不为你主公低头。”
宋通达又笑了一声:“若我是天下第一谋士,我此时怕不是已经一口忒在刘阔脸上、让他醒醒脑子。”
“若我那不当人的师弟是天下第一谋士,他现在想的怕是要直接做局灭了你益州军、用你们祭天当做他另投新主的投名状了。”
“就这你还觉得那小倔驴性格刚硬?”
“你该让你的那位主公自己反省一下,他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容人之量让那小倔驴心甘情愿地辅佐于他。”
周元和:“……”
周元和恨恨地扇了扇扇子:“说的这么多,你不也喊他小倔驴?!”
宋通达:“。”
“嗐,不过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在两军决战之前,刘恩佑的命是保住了。”
宋通达听到这话眯了眯眼,又开始上下摸胡子:“那可不一定。”
周元和大惊:“小先生如此记仇、要杀刘恩佑吗?”
宋通达白他一眼:“别瞎说。”
“那小倔驴虽然心眼小又记仇,但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表面还是很光风霁月的。”
“那通达兄你?”
宋通达想了想:“主要是,刘恩佑可能总想找死。”
周元和:“?”
宋通达摇摇头:“这我也不确定,多费脑子啊,我这感觉自己的头疾好像又要犯了。
好了好了莫要跟我说话!老夫要回去躺一躺!”
周元和:“。”
我把你喊过来就是让你养老的是吗?!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
当夜。
田家村口。
一人蒙面骑于马上,看着这已经沉睡了的村庄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了转手中的钢刀,翻身下马。
借着苍白的月色他直接找到了村中村长家的房屋,而后一刀劈开门刃,跨步而入。
“是谁?!”
“救命、有强人——”
被声音惊醒的田村长一家刚聚集到一起,便对上了那迎面而来的屠刀。
“没用的肥羊本就不该挣扎,我说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铛!
从旁边忽然伸出一把长剑、结结实实的挡下了刘恩佑的屠刀。
“四弟!!竟然真的是你!”
“你竟真的狠辣至此!”
刘恩佑被挡下也丝毫不惧,当场冷笑一声:“谁是你四弟?不过是一个蠢而不自知、认贼作父的棋子罢了!
凭你也敢喊我四弟!至少我是真的姓刘!”
宴崇山听到刘恩佑的话瞳孔骤缩,“你说什么?什么认贼作父?!”
“你休想在这里挑拨我与义父的关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凭你今夜所作所为,义父便是再也不会对你网开一面了!”
刘恩佑看着表情有一瞬间动摇的宴崇山哈哈大笑:“你可真是蠢啊!宴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