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之歌(397)
图坦交出了自己的黄金剑,握着刃部将它递给修,修五味杂陈地接过了。
“我曾经很想成为你的哈桑。”图坦说:“但你的哈桑另有其人,他们个个强大,坚韧,能力远在我之上。”
修说:“不,图坦,拒绝赐毒,并非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
图坦没有再说,转身进了生命花园。
是夜,乔伊斯与修浸没在浴缸里,他确实需要洗澡了,修小心地以魔法在他的胸腹部位施加了一个咒文,让流水避开伤口,免得再次感染。
“我觉得图坦需要你的说明。”乔伊斯说:“他失去了信念。”
“每个人的信念都需要由自己重塑。”修说:“旁人是做不到的。”
“这么说可不公平。”乔伊斯笑道。
修想起了自己成为亡灵的那段日子,若不是乔伊斯来到北境,也许他已放弃了一切。
“你爱他吗?”乔伊斯问。
“什么?”修的心情很复杂,他否认道:“不……你说像对亚历克斯他们吗?他们是我性命与灵魂相托的兄弟,图坦是……这不一样。”
“他象征了你的过去。”乔伊斯感受着修的拥抱,他以自己雄壮的身体,肌肤摩挲为他沐浴,他们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但修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
乔伊斯轻轻地抚摸着修,修显然对上一次单独远行记忆犹新,而距离他们回到恩佐已过了足足十天。
他颤抖着说:“是的,乔,轻一点。”
乔伊斯握紧了他的小兄弟,并缓慢以手掌摩挲,另一手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说:“你抗拒过去,也连带着抗拒代表了过去的他。”
修显然很享受,但他不得不回答乔伊斯的问题。
“我会反省。”修说:“乔,我觉得应该停止了,他们会揍我的。”
乔伊斯:“这不算剧烈运动,只是用手,明天你就要去集结佣兵们了吗?”
修的眼神有点涣散,他不知道该继续与乔伊斯就正事交流,还是沉迷于享受乔伊斯的温柔。
“明天我会再和他谈谈……”修说:“我……不能射在浴池里,乔,嗯……”
修艰难地挪动身体,坐在浴池的边缘,乔伊斯倚靠在他分开的腿间,轻轻地亲吻他高昂的硬物,手上稍微加快动作,修呻吟一声,正要射出时,乔伊斯却以手指捏住了他的前端,将他完全堵住。
修在高潮的边缘霎时被遏止,低头看乔伊斯。
乔伊斯于是又开始继续,连续数次后,修开始求饶。
“让我射吧。”修喘息着说,眼里笼罩着雾。
乔伊斯终于让修完全释放,修的圣痕发着微光,张开腿坐在浴池边缘显得尤其性感。
“明天我一定会挨骂。”修说:“他们肯定都感觉到了。”
乔伊斯只觉得十分好玩,修为他裹上浴袍,手臂一侧的圣痕还亮着。他抱着乔伊斯到床上,与他动情地亲吻,乔伊斯“唔”了声,任由修把手放在他的臀部。
“你在想什么?”乔伊斯轻声问。
修始终睁着双眼,比起从前,他经常走神,从前在他与乔伊斯相处时就想得很多,比每个骑士都更常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的父亲。”修抚摸乔伊斯的头发,答道。
乔伊斯知道以前修不需要那么急迫地去解决许多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从前远离塔克,他仿佛在逃避——如今他必须被迫直面一切问题。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乔伊斯想起亚历克斯的话,也许只有修能为他们解答有关卡兰纳的内心。
“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修说:“他活了三百多年,就像老师一般,他一直在追寻永生之道。”
乔伊斯安静地听着,修则回忆起自己的所知,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一些卡兰纳的经过。
那些过往是他长大以后,逐渐根据母亲的回忆所拼凑起来的。
卡兰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扬名于沙漠王国塔克了,那时的他是图坦七世的宫廷学者,也是一名考古学者。最初塔克人认为他拥有着洞察历史的睿智。
他在距离风沙镇四十七公里外的一个绿洲村落出生,塔克有许多这样的绿洲,它们像广袤砂石大地上的珍珠,散落于黄色的巨大柔毯中,绿洲有时会干涸,经年累月之后,它们又在另一个地方神奇地出现。
卡兰纳出生于一个经济较为宽裕的塔克家庭,他的母亲继承了外祖父家的染坊产业,父亲则是一名商队保镖,受雇于往来各地的行商队伍。
“他很爱我的祖父,并且十分崇拜他。”修向乔伊斯说:“虽然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我们一起住过的房子里,还留有祖父生锈的塔刀。”
塔克的家庭有别于大陆诸多家庭结构,男孩在出生之后,常常由父亲负责照顾与教导,女孩则跟随在母亲身边学习。于是幼年时的卡兰纳甚至还没有断奶,便跟随着身为保镖队长的父亲,辗转于恩佐、沙漠之舟与西风港等地。
他们相信这样教育出的孩子,能接受沙漠的洗礼,锻炼他们的意志与胆量。他喝着驼牛奶,在一群佣兵之间学说话,学步,慢慢地长大了,他随同驼牛队一同行动,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大部分时候坐在货车上,学会攀爬之后,便在货车之间灵活地来去纵跃。
慢慢的,他有了自己的战斗山羊,开始学习武艺,与佣兵们一同行动。三百年前的塔克仍不算太安全,偶有沙匪四处劫掠,保镖的地位显得十分重要。
这段时日,卡兰纳的父亲照顾并养育儿子,白天教他认识世界,晚上则与他在璀璨的星空下露营,教他认识广袤长夜中的繁星。
“他对占星术的兴趣。”乔伊斯猜测道:“也许正因此而来。”
“也许。”修答道:“他试过像他的父亲教他一般来教导我,还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同样躺在克罗梭高原的房顶上,他朝我讲解夜空中的星座,但我实在对星星不感兴趣。他说,星辰的排布,象征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运。”
毋庸置疑,卡兰纳对父亲的依赖非常强烈,父子二人朝夕相处,在幼小的他的人生里只有彼此。
直到五岁那年,他们在一个无名小镇路过并借宿,商队遭遇沙匪,父亲与一伙起了争执,并一如以往,保护了商队,这只是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纷争,他们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之后,父亲在驿站中喝了一点麦酒,回到营地,陪伴卡兰纳睡下。
翌日清晨,卡兰纳发现他死了。
他怎么摇也无法摇醒父亲,后来看着佣兵们为他缠上了裹尸布,得知昨夜的争执令沙匪怀恨于心,在他的麦酒里下了延迟发作的剧毒,父亲在睡梦中死去,死得无声无息。
“当时他一定想了许多。”修向乔伊斯解释道:“但他没有向我解释他的心情,或者已经过了三百年,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乔伊斯“嗯”了声,沉默地听着。
五岁的卡兰纳于是回到了故乡,开始陪伴母亲,尚是个孩童的他在深夜里突然失去了终日陪伴的至亲,精神打击无法形容。很快,失去了他父亲保护的染坊生意,渐渐走向衰败,商人逐利,经常想方设法地欺负孤儿寡妇。他的母亲在三年后改嫁了,幸而外祖父仍有一笔钱,资助卡兰纳开始读书。
于是他与这个家断掉了大部分联系,独自前往塔克开始学习。渐渐的,他从一众少年与青年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年轻的宫廷学者。
他开始走访大陆,并发掘古迹,他找到了延长生命与身体机能的秘术,但这些秘术并不能让他逃离死亡,充其量只是燃烧他的生命力,延缓肉体上的衰老。
他的名声日盛,回到塔克之后,打败了诸多对手,成为宫廷大学者,并拥有众多门徒学生,学生们向他表示自己的仰慕之情,有男性,也有女性。
两百七十年前,他先是与自己的一名学生相爱,生下了三个孩子,却在第一任妻子衰老之前就抛弃了她,那三名孩子成为了佣兵,最后默默无闻,葬于风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