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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15)

作者:初禾 时间:2017-09-14 09:06 标签:甜文  


  眼泪快于疼痛,一切归于黑暗时,他想着再也见不到叶朝了,以后叶朝怎么办呢?

  如果有来生的话,多么希望能有一副健康强壮的身体,永远,永远陪伴在叶朝身边。

  凌宴猛然甩头,双眼圆睁看着洁白的墙。

  是啊,他是在反恐任务中不幸遇上火箭弹,怎么会因为从高板墙上摔下来而躺在医务室?

  猎鹰的经历绝不是一场梦,那大半年的经历早就刻入了他的灵魂!

  心跳越来越快,一种空落落的恐惧在身体里蔓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起身走至走廊。仪容镜在走廊尽头,他缓慢地走去,一个陌生人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

  耳鸣如海啸,浑身的筋肉骨骼似被架在碳火之上,他睚眦欲裂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医生回来了,吉普将他送至C市的部队医院,一番检查后,专家告诉他,身上有几处擦伤,撞击造成轻微脑震荡,好在没有形成血肿,也没有骨折,需要静养休息几日。

  打印的病历上清楚写着时间,他瞳孔一收,脸色苍白如纸。

  离那个飞雪漫漫的冬天,已经过了快十年。

  凌宴花了一周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魂穿重生这种荒诞的事。

  他尽量表现得正常,礼貌对待每一个人,心绪却早已如一团乱麻。

  牺牲十年后,他回到了原部队的新兵连,在一名同名同姓战士的身上重生,那这名战士去了哪里?叶朝还在猎鹰吗?

  想起叶朝,心脏就痛得发紧。

  出院后,凌宴渐渐从战友处了解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情况。

  那个年轻人也叫凌宴,却不像他一样生在富裕的家庭。那孩子父母早亡,被爷爷拉扯大,成绩不好,但善良自强,自幼渴望成为军人。“凌宴”本该在18岁时入伍,那年爷爷却突患大病,他悉心照顾了两年,等到爷爷的病情稳定下来,才参军以圆小时候的梦。

  不过,“凌宴”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领悟力较差,有些愚笨,就算拼了命地努力,还是新兵连里的后进者。

  但这后进者喜欢帮助别人,待谁都好,入营之初帮荀亦歌叠过被子拧过水,没多久就被荀亦歌单方面认定为铁哥们儿。

  凌宴不敢告诉任何人重生的事。十年时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侦察营里早就没了他熟悉的战友,除了营房与训练场,一切都是陌生的,连身体也是陌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为什么会占有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亦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再次消失,身体的主人会不会突然回来……

  如果那个“凌宴”回来,他自然应当将身体还回去。那么还回去之后,他是不是就会再次死亡?

  如果“凌宴”一直不回来,他霸占着“凌宴”的身体,是不是应该以“凌宴”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应该的。他想——平白无故占有了别人的身体,莫名其妙多了一次活着的机会,他应该替“凌宴”活下去。

  可是叶朝呢?叶朝在哪里?还在不在猎鹰?会不会已经……

  太多问题摆在他面前,独自一人之时,无数的顾虑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在人前,他用笑容掩饰焦灼。兵哥儿们心思都算不上细,他刻意掩饰,便无人往“魂穿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上想。加之他与那个“凌宴”姓格上确有相似之处,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根本没有谁发觉他不是原来的“凌宴”。

  唯一让大家惊奇的是,自打从医院回来,他就像突然开窍一般,各种训练完成得堪称完美,动作如教科书一般,比新兵头子荀亦歌还出色。

  荀亦歌大喜,勾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你他妈终于出息了!这一跤摔得好,摔着摔着就开窍了!咱们一起努力,下连时一起进精英一连,明年去特种部队报到!”

  西部战区的特种部队自然是猎鹰,凌宴装得不动声色,“你也想去特种部队?”

  “废话!哪里有不想去特种部队的侦察兵啊?你不也想去吗?哈哈哈,只是你以前太笨了,想去也去不成……”

  荀亦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凌宴几乎没听进去。这些日子他一直想打听叶朝和家里人的消息,得知外祖父已经去世,父母在失去他之后的第二年,孕育了第二个孩子。

  叶朝的近况却无法轻易打听。

  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自己也是猎鹰的人,保密部队是怎么回事,没人比他更明白。

  想再见叶朝,恐怕只能再次参加猎鹰的选拔,堂堂正正走进那个山沟里的神秘大营。

  至于见到了应该怎么办?他说不上来,一方面恨不得立即抱住叶朝,说“我回来了”,一方面又碍于这具身体,碍于各种未知的变数,而不敢说出真相。

  初冬,新兵下连的日子快到了,凌宴不敢太显锋芒,处处表现得差荀亦歌一截,但又没有差太远,俨然新兵连的二号人物。

  分配连队之前,新兵连举行了一次实弹打靶。

  初入军营,打靶的机会非常少,战士们个个兴奋,整队时都比平时聒噪。连长在台上厉声吼道:“给我安静!下午叶营会来看咱们!给我好好表现,听到了吗!”

  凌宴眼角猛然一跳,哑声道:“叶营?”

  旁边的战士说:“叶营是谁?咱们营长?”

  不怪新兵们没听说过营长,新兵连单独在一个营区,战士们平时只与连长班长打交道,下连时一部分人甚至会被分去其他团营,不是每个人都会进入侦察营。

  所以在正式下连之前,几乎没有人会在意营长是谁。

  凌宴显然也疏忽了,另一名战士却跟八卦探子似的,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连咱们营长是谁都不知道啊?”

  凌宴呼吸有些急促,颤声问:“叶营的全名是……”

  “叶朝啊!”那战士道:“叶朝叶营长,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少校!”

 

 

第23章 

  靶场上烟尘滚滚,子弹拉出短促的风声。凌宴趴在击发位上,僵硬得无法动弹。

  侦察营的营长真是叶朝,他的叶朝!

  新兵们列队赶到靶场时,叶朝已经在场边等候。天气早已凉了,叶朝却只穿了一套迷彩,没有披大衣。

  凌宴看着他身姿挺拔地站在远处,恍惚间只觉天地海浪滚滚,周遭的景物全都失了颜色。

  只有叶朝是鲜明的,只有叶朝的笑容才有光芒。

  叶朝笑着与连长打招呼,丝毫没有首长的架子。凌宴站在队伍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浑身发抖。

  班长整队,命令前往击发位,所有人都听令转身,唯独凌宴木然地愣着,脸上全是泪,眼睛却一眨不眨。

  班长正要发火,还未来得及喊出“凌宴你干什么”,荀亦歌就猛力推了凌宴一把,笑着冲班长比手势,“风太大,刮得眼睛痛,班长您消气哈!”

  凌宴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又看叶朝一眼,手臂被荀亦歌架住。

  “赶紧走赶紧走,好不容易能来靶场,抢个好位置去!”

  叶朝和连长在另一个班附近,叶朝背对着他们,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一个小战士因为再次见到他,而泪流满面,洋相尽出。

  班长命令大家各就其位,子弹分发下来,每人只有十发。

  凌宴和荀亦歌在一班,枪声响起之时,叶朝与连长才走过来。

  枪声盖过了脚步声,但叶朝走近时,军靴踩在沙地上的声音就像惊雷一般落在凌宴心头。

  他多想转过身去,像以前一样抱住叶朝,将脸埋在叶朝怀里,肆意哭泣,肆意撒娇。

  叶朝在每位战士身后都停了一会儿,凌宴身子不听使唤,扣动扳机时手指哆嗦不停。

  最基础的胸环靶卧姿短距离射击,他非但没有命中10环,甚至连靶都没有上。

  叶朝停顿两秒,走向下一名战士。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凌宴将眼睛埋进臂弯,把再次涌出的眼泪藏进迷彩。

  一班射击完毕,战士们列队站在一旁。二班的新兵趴上击发位,凌宴这才看到,叶朝偶尔会弯下腰,耐心地提点两句。

  他自始至终红着眼,但泪水已经被用力憋了回去。

  在靶场上,他不是唯一红着眼的战士,所以也并不引人瞩目。

  冬季寒风凛冽,靶场上沙尘弥漫,眼睛很容易进沙,荀亦歌揉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低声骂道:“靠,刚才还笑你没事儿瞎哭,现在好了,我也给刮出眼泪了。”

  全连打完靶,叶朝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与教导员、几名营部的战士一同离开。凌宴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心脏又酸又暖。

  十年了,不知道叶朝这十年是如何度过,为什么会回到侦察营,是否还是一个人。

  那天从靶场回来,凌宴去服务站买了一包烟,躲起来抽至半夜。后来渐渐从班长连长处打听到,叶朝是大半年前来到侦察营,调职的原因多半是受了什么伤。又听说叶朝至今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不知情者笑说叶营眼光太高,寻常女孩儿入不了眼。凌宴却知道,叶朝这十年的孤独都是因为他。

  新兵下连时,凌宴如愿分去精英一连,在欢迎仪式上又见到了叶朝。

  但叶朝没有看到他,甚至没有往他的方向瞧上一眼。

  分配宿舍时,机缘巧合,他的床位正好是十年前叶朝睡过的地方。

  躺在那里,感觉就像再次被叶朝抱在怀中。

  泪水浸湿了枕头,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回到叶朝身边,一定要陪着叶朝——哪怕是以另一个身份。

  所以当选拔通讯员的通知下来时,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那时他乐观地认为,十多年前自己能够打动叶朝,如今也可以。

  而现在,当被赶回一连的宿舍时,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错得太离谱?

  叶朝在梦里叫了他的小名,时至今日,叶朝还在喝醉时念着他。

  那么他刚离开的时候,叶朝是如何挺过来?

  这漫长的十年,叶朝是带着怎样的想念走到现在?

  凌宴趴在上铺,难受得五脏六腑像被碾碎一般,想要告知真相的欲`望灼心蚀肺,可理智却在他耳边说——如果这具身体的主人回来了,你要让叶朝再感受一次失去你的痛吗?如果那个“凌宴”永远都不回来,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占有他的身体吗?

  “不……”

  不能再让叶朝痛一次,也不能无视平白消失的同名者!

  凌宴独自在黑夜中挣扎,一宿未睡,天未亮就起床,用冰水冲洗红肿的眼。

  一晃数日,他竭力显得平常,训练非常卖力,几乎不休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不去想叶朝。

  这几天,营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四连的陈旭即将成为叶营的下一任通讯员。

  凌宴心里空荡荡的,当初就是陈旭与他竞争通讯员的位置,现在他被退回来了,自然应该由陈旭顶上。

  可是营部一直没有出通知。

  凌宴知道,是叶朝不愿意再留通讯员在身边。

  猎鹰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大队长与政委的军衔不低,但身边从来不跟通讯员勤务兵,叶朝在那里待了接近十年,重回常规部队,当然不适应有人跟着。况且……

  凌宴叹了口气。

  况且他还做了那种事。

  叶朝现在一定是对通讯员有阴影了,所以才一直没有补上新的通讯员。

  凌宴想起叶朝手臂的伤,想起叶朝没有通讯员,只能独自上药按摩,胸口就泛起阵阵闷痛。

  一周后,营部还是没出新通讯员的通知,但陈旭的呼声却没有降下去。

  一连与四连进行定向越野对抗,四连完败给一连。荀亦歌心情不错,拉着凌宴收拾器材。四连一帮人走过来,陈旭阴着脸笑道:“哎,跟着首长过了那么久舒服日子,回来还能和大伙儿一起拼对抗,凌哥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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