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现代耽美>

谋杀始于夏日(76)

作者:它似蜜 时间:2018-11-16 22:50 标签:甜文 养成 兄弟 年上

  “你真的明白我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
  邱十里点头,“兄上说,想要铷矿,是假。说我姓江口……是真。”
  “那好。那好。”时湛阳心道,不错,还没完全变傻,“如果我想让江口理纱子死心,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告诉她御守已经,被我烧了。”
  时湛阳遗憾地想,秦医生听到了这句话,确实必死无疑了,就算人现在看起来是晕的也必须杀。不着急,不着急,他又跟那种劝人放松的瑜伽师傅似的如是告诫自己,面对不甚清醒且正在钻牛角尖的小弟,摆出那副大失所望的样子,“那么,铷矿已经永远找不到了,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价值是什么?”
  幸好邱十里没有说出诸如“我没有价值”之类能够精准激怒时湛阳的话。他居然蹲下来,盯着脚尖,傻傻地说:“我能气死江口理纱子……她不是我的姐姐,是我仇人……我要让她知道,全是一场空。”
  “你是能气死我!”时湛阳差点跳起来,当然他不能,“邱十里,你用脑子想想,我是你的仇人吧,我才是一场空!”
  邱十里被吓住了,也仿佛恍然清醒,他倒是能成功跳起来,罚站似的站得笔直。
  “我不想当你哥了,谁爱当谁当!”时湛阳继续大吼。
  “不行!”邱十里也吼,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慌着蹬蹬蹬跑过来,就差往时湛阳腿上扑了。
  “不是连哪天死都想好了吗?你还怕什么?我他妈不想你死,花钱出力扯皮,烦得要死,你不领情,一身莫名其妙的悲情英雄主义,我还要你这个弟弟做什么?”
  “就是不行!”邱十里错乱着,果然扑上了他哥的大腿。他像抱着幼时最喜欢的布偶似的死不撒手,尽管他的童年中并未存在过这样东西。
  时湛阳松了口气,轻轻揉上他被假发压得乱糟糟的发顶,“好。”他握住邱十里的手腕,牵着他指向浴室里倒吊的人,“现在过去,问清楚他对你的心脏做过什么,不要哭,也不要有一点点手软。”
  “兄上,我,我……”
  “你可以的,ナナ,二十分钟还剩一半呢,”时湛阳温暖粗糙的指腹压上来,轻轻揉擦邱十里眼角蓄着的液体,“哥哥看着你。”


第五十四章
  之前回去换衣服的时候,邱十里扎了自己一刀。
  扎在大腿前侧,伤口不大,却很深,匕首两面开刃的尖儿在里面搅了搅,他疼得抽气。不过疼归疼,他也只是想要自己疼而已,发挥相当稳定,没有割到什么主要血管,止血包扎也不是难事。
  当时他站在浴室中央,摘了假发,看到浴缸里的水痕尚未干透——船舱缺乏空气流通,昨晚时湛阳就是在这里面把他洗干净的。现在,他的身上又沾了别人的血,他的绿裙子也被染黑了巴掌大的一块。
  忽然之间,邱十里开始就止不住地冒眼泪,不知道自己在哭,看见镜子里花了的妆他才意识到点什么,埋头卸妆洗脸,洗了好几遍,又拿毛巾仔细擦干净,再一摸,怎么还是湿的。
  接着那一刀就扎下去了,果然,他成功地遏住了剩下的泪,情绪立刻稳定下来。邱十里讲究实用,也不是那种热衷于欣赏伤口的自虐狂魔,熟练地给自己迅速止血,他静静地想到,这世上丑事众多,譬如精神恍惚,没出息地哭,譬如杀人,把自己满手弄得血腻腻的,心里也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
  又譬如翻开那些蒙尘的家庭往事,却听到亲娘是在自己面前被活剥了皮,而当时自己只是个屁都不会的婴儿,怎么还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呢?那可真是“老天保佑”。又譬如终于知道自己原本姓甚名谁,结果,居然,千真万确,是自己最恨的那个。
  就是这个姓。江口。邱十里一度认为,假如自己哪天出意外死得早了,这两个字百分百会是死不瞑目的理由之一。这对他来说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怨,姓江口的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给他家找麻烦,姓江口的在那场爆炸里轻描淡写地插了一脚,却炸死了他最好的老部下。
  姓江口的弄坏了他哥哥的腿。
  只有他,这一次也还是只有他,完整地活了下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姓江口的需要搞到他的心脏,所以他身边的人接连受伤。
  然而,也就是那么几十分钟之前,邱十里正是从哥哥口中听到,自己永远都和那两个字脱不了干系。他和想杀的人流着同源的血,他又能怎么把那些脏的坏的从血管里摘出去呢?祸首是他的姐姐,而他就是江口虹生啊。
  邱十里感觉到了来自命运的巨大嘲讽。他本是不屑于提命运一词的人,许多年,他看着时湛阳做许多事,他知道那是大哥针对这个虚无缥缈的概念的反抗,甚至反击,因为不愿像每任家主那般做一个杀人如麻的钱罐子,所以大哥用力去产生改变,因为只有弱者才把一切不满足归咎于遥远的“命运”,缩在自己的角落叫苦不迭。
  此时此刻,邱十里却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一件事在他出生前就决定好了,这之后的种种恶果则像一场暗中铺陈的谋杀,最终,梦里的泡泡连串爆破,他独自一人,被吊在高桥上拉扯示众。
  邱十里无法跳出来审判自己,他闭上眼,好像看见时湛阳就在桥下,焦急地看着他,想要救他,他却愧于去想象早已知道一切的大哥一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守着那些泡泡梦。把自己关在这浴室里再久,浪费再多时间,他也找不到一条原谅的出路。
  于是邱十里干脆把自己收拾利索,好端端地走出房间,进入那条走廊,人墙纷纷给他的视线让路,他看不清一张脸,唯独看到时湛阳的那一秒,他有千言万语。
  他说得不怎么好,每一句都很混乱,满脑子想的依旧是逃避,好像刚才那一刀也没起上太大作用,再之后,到现在这一秒,时湛阳发了火,说之前自己都是白费力,要他问清楚,他的心脏被做过了什么。
  “哥哥看着你。”时湛阳这样说。
  邱十里忽然觉得,倘若错失了这一秒,那以后,那一切一切,全都会没有了。他像接住救生浮漂似的从大哥手里拿过那只手机。视频已经接通了,一辆正在行驶的三厢车,从前座的角度拍,后面挤着晕厥的一家老小,眼上蒙了黑布,嘴巴用胶带封死,所有人的双手都被别在脑后绑着。
  挨在镜头前说话那人邱十里还认识,是个不怎么回本家的老伙计,看见是他,副驾驶那位也凑过来,一起笑呵呵地问嫂子好。
  “理纱子刚刚撤了人,”时湛阳解释道,“我在广州给这家人准备了一套房子。”
  “是大别墅哦!”那伙计补充。
  邱十里心里已经有数,点了点头,“找地方停车。”他叮嘱两个伙计,在时湛阳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向浴室,来到倒吊的秦医生面前。
  这老头本身就很瘦,一身囚衣似的灰衣裳被疼得汗湿了,紧贴在身上,显得他像一把枯干的芦苇,风再吹吹,就不知道哪截会断。他就那么在马桶上方悬空,头顶离水面一拃远,眼睛是张着的,不过意识略显涣散。
  邱十里蹲下来,正对着那张脏乎乎的脸,“秦医生,”邱十里扯出他嘴里的红透的纱布,“还认识我吗?我居然还没有变成鬼。”
  老头半眯着眼,嘴里发出类似咒骂的呜噜噜的怪响,血水冒得满脸都是。
  “点头摇头就可以,”邱十里接了杯冷水往他脸上泼,垂睫看着红水滴落,缓缓说道:“麻烦专心一点呀,下次再不把我的问题回答好,我只能把您按到马桶水里面。”
  老头立刻停止怪叫。
  邱十里给自己点了支烟,浅浅地叼着,再次蹲下去。伙计已经停好车了,邱十里叫他把镜头调整好,又把屏幕端正地举到老头面前,还贴心地按他的方向倒着摆,“放心,他们看不到你,”他温柔道,“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考虑的,明明有让他们安全的办法,却选择去咬舌,你看,我哥哥不是按照约定把他们救出来了吗?连江口理纱子小姐都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呢。”
  老头慌慌张张点头。
  邱十里笑了笑,继续问道:“您现在觉得他们安全了吗?满意吗?”
  老头先是猛点头,紧接着又似乎左右不是了。
  “不满意啊,为什么?”邱十里又往他嘴里塞了块纱布,干燥的布面似乎太粗糙,抵在他的舌根上,把他磨得又扭又叫,邱十里则若无其事,收手夹起烟,道:“你现在只用做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做得好,他们直接去广州住大房子,钱多得一辈子花不完,也不会知道你都做过什么龌龊事,做不好,你就可以看着他们死了,一个接一个,你喜欢咬舌头,他们就先拔了再杀,从你孙子开始吧。敢闭眼,我挖你的眼睛,第一刀先挖半颗。”
  闻言,秦医生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邱十里瞥了眼屏幕里已经握好刀子的伙计,轻声道:“现在我可以问了?”
  “嗯!嗯!”秦医生打着挺点头。
  “当年我做手术的时候,只有你在场吗?”
  摇头。
  “还有江口千春?”
  点头。
  死了,划掉,邱十里想。“还有护士?一?二?三?四——”
  点头。
  “四个全都死了,”时湛阳突然开口,“我查过,手术后就被江口千春杀掉了。”
  邱十里僵了一下,没有回头看,他觉得时湛阳的声音离自己很远。“你做手术应该留了记录和卷宗吧,不是随随便便就把我的心脏切开的吧?”他捏上老头脱臼的下巴,同时,屏幕里的手下也把刀刃压上那个昏迷男孩纤细的脖子,手指塞进嘴巴,把他的舌尖扯了出来。
  老头眼泪都掉下来了,喘不上气一般喉结乱滚,邱十里扫了那画面一眼,胃袋就像被人攥住揉一样剧痛,稳住声线,他严厉道:“回答我!”
  “哦!哦哦!”秦医生好像在说“我有”。
  “在哪?”邱十里把烟头碾灭。
  只见那老头拼命晃着脑袋,终于把独耳上挂的单边眼镜晃掉了,在它掉进马桶之前,邱十里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老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眼镜,邱十里仔细地一寸寸摸过去,发觉这镜腿粗得有些异样。
  他直接把它掰断了,一卷细纸条随后露出,由于年代久远,它已发黄发脆,邱十里小心地展开来看,一个详细却遥远的地址。
  “在中国,杭州,兄上。”邱十里下意识回了头。
  时湛阳似乎望了他很久,目光忽深忽浅的,“ナナ,视频可以关掉了。”
  邱十里连忙照做。
  时湛阳道:“他的确在杭州留过两年,做了个大学教授的身份。”
  邱十里心中有点不可思议,直觉告诉他,他成功了,他把真相凿了出来,大哥为他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就好比冲过终点线之后刹不住脚的那几步,他感到茫然,还是那么蹲着,低头念道:“详细是拱墅区——”
  时湛阳打断道:“给我看看呀。”
  邱十里愣了一下,盯着大哥身边那块地板,“我可以……过去吗?”
  时湛阳失笑:“怎么不可以。”
  刚刚做了那种逼供的事,把无辜的人,甚至是小孩子牵连进来,邱十里觉得似乎和其他黑社会没什么区别了,可他还是可以过去的。邱十里扶着膝盖站起来,这才察觉到大腿上那道新口子正在火辣辣的疼,在刚才,他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那些神经到现在才苏醒。努力不显得一瘸一拐,他慢慢往时湛阳那边走,站在他身前,把纸条双手递过去。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