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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农和小男妾(2)

作者:斯源 时间:2018-01-29 00:07 标签:种田文 豪门世家 年下

  下宴之后,冝奉特意留下云鹤,同他引见了几位同僚。云鹤笑而纳之。
  “赫筠,”冝奉道,“宅院可布置妥当?”
  云鹤一笑:“仓促之间,买了些个奴仆在整理,好在下官没甚家眷,物什不多,布置起来还算简单。”
  “那好,你师母昨儿个还在惦念,”冝奉顿了一下,道,“不若你明儿个过来用饭,好安你师母的心。”
  “是!”云鹤自无不应。
  回到宅院,云鹤扫过一眼,一切都已井井有条。昨日长苔的庭中小池,今日已洗涮干净,注入一汪清水,布下五彩卵石,又养了几朵睡莲,看着颇为雅致。
  “公子,可看得?”轻络缓步走来。
  “唔,”云鹤沉吟,“苔草去了未免可惜,失了几分质朴。”
  轻络顿默。
  “哈……”云鹤见她不语,便大笑,直往里头书房走。
  轻络跟了上去,到书房立即阖上门,才拿出了纸卷递过去:“秦时递来的消息。”
  云鹤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料。他的答卷被换以冝佷的名字,而冝佷的答卷落了他的名字。不过,他也明白,调换答卷只是为了粉饰一番。即使没有他云鹤,也会是冝佷得太仓令这一位置。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冝奉不会轻易给一个外人的。罗那的重要官职都被世家贵族把持,推举族亲是常有,皇帝不会管,他只关心入仓的米粮和银钱。谁知道寒门小户出来的,立场会在哪里,又或者面对大批粮钱不够自持。
  云鹤将纸卷置于烛火之上,瞬间燃了个尽。他想了想,拿了纸卷,提笔写道,“罗那均输拿下”。他招来黑色蝙蝠,将纸卷带了出去。
  当日下午,卖椰糕的又到那巷子。人散之后,小娃娃慢吞吞凑到他跟前,卖椰糕的依旧给他一块椰糕,两人如往常般坐在青石上。
  小娃娃咬了一口,诺诺道:“椰糕哥哥,能不能马上娶我?”
  “嗯?”卖椰糕的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不禁笑了。这么小就恨嫁?
  小娃娃不想说自己屁股还疼着,膝盖也麻木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椰糕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从不欺负他,还给他好吃的。他想起枕头边放下的馍馍,不管是谁放的,他都认定了是椰糕哥哥给的。至于椰糕哥哥能不能进得了府里,他不去思考。
  “嬷嬷呢?”卖椰糕的说。
  “嬷嬷也是好人,也没有欺负过我。”小娃娃道,“可椰糕哥哥还是最好的人!”
  “齐……骛,若要人不欺你,便要自行强大起来。”卖椰糕的道。
  “怎么强大?”小娃娃眨了眨眼。
  “习武吧。”卖椰糕的道,“好好练。”
  小娃娃若有所思。
  卖椰糕的心思,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才如此相待?他一笑,摸了摸小娃娃的头。
  次日,云鹤如约到冝府上。冝夫人拉着云鹤嘘寒问暖,好不亲慈。云鹤有意配合,自然两厢热络。
  “赫筠,”冝夫人试问,“既已立府,可有中意的主母人选?”
  “这个……还不曾想过。”云鹤脸上一红,做不自在状。他终于明白今日这顿饭的意图,料想没点牵扯,那位冝大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夫人呐,赫筠一直为岁举苦读,哪里会有功夫相看女子。”冝奉大笑。
  “男子就该如此!”冝夫人笑着点头,转而看云赫,“这样,我膝下有一女儿年岁与你正合适,模样好,性子也温顺,你若愿意,师母替你操持,如何?”
  云鹤顿时脸又红了几分:“全凭师母做主。”他早就知道,冝府只有一位嫡出小姐,名唤冝芊姿,早已出嫁,余下的都是庶出。
  “哈哈!”冝奉满意地点点头,“夫人,你便让芊影过来一道用饭。”
  “好好!”冝夫人连连应道,“芊影本就是日日到我这儿来用饭的,我让人催催。”
  云鹤垂头,更是不好意思。
  “来,现下尚早,我们先下一盘棋。”冝奉道。
  云鹤应下,跟着冝奉过去。他心思一转,初时故意走的焦躁几分,下过一半,才渐渐收敛心神。面见佳人,小子自然会心思不宁,冝奉自然不是要替他解尴尬,只是借下棋来试探。而一味心浮气躁也是不行,并不是成大事者所为,而下过一半镇定下来便是刚好。
  冝芊影一过来,便于云鹤看了个对眼。两人顿了一下,眼眸一闪,俱是脸上一红。
  冝奉一直观察着云鹤的神情举止,好久才在心里默默点头。
  冝夫人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单纯为芊影高兴。众多庶女里,芊影算是最恭顺的,行止进退有度,不出挑也不逊色,脾气也与她颇为相合。所以,若是要拿出个庶女去拉拢人心,她最满意的人选便是芊影。
  一顿午膳下来,云鹤和芊影只说几句话,却是让冝大人和夫人十分满意。
  离开冝府,云鹤将羞涩与不自在收进,瞬间恢复以往的清淡。芊影,正好!
  

  ☆、第3章

  这一次,卖椰糕的到巷子里,又没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待他卖完糕,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没看到。难不成又被人欺负了?他眉头一皱,提上箱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巷子里响起了哒哒哒的声响。他嘴角一勾,转过身。
  “椰糕哥哥!”小娃娃冲过来,头上都是汗,衣衫也沾湿了。
  “怎的弄成这副样子了?”卖椰糕的把椰糕递过去。
  小娃娃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汗:“我方才在练武!”
  “哦,呵呵。”卖椰糕的一愣,随后笑开,“那得好好练!”
  “嗯嗯!”小娃娃连连点头,“我会好好练的!”以后就没人欺负他了。
  前两天,齐骛守在后院门口,等看到他爹过来,便用了毕生勇气冲过去磕头:“父亲,我要练武!”
  他父亲大司马齐鸣看着面前的娃娃,不禁皱眉,穿得跟奴仆似的,真是他儿子?他问:“你是哪个?”
  “儿子是十五子,齐骛。”齐骛有些委屈。
  旁边的侍从恃剑想了想,在齐鸣耳边道:“老爷,便是已故的吴姨娘所出。”
  齐鸣这才想起好似有这么号人,但已经记不得相貌了,他便道:“你怎的穿成这样?连个奴仆都不如!”
  这么一说,恃剑也有些耳热。他尚且穿得挺括,面前这位少爷却是穿得如同乞丐一般。
  谁知齐骛怯生生一缩,诺诺道:“能吃饱就好了。父亲,我能不能学武?”
  齐鸣深吸一口气,他齐鸣的儿子,虽说是庶子,要求竟只是吃饱足矣?他压了火气,问他:“为何想起习武?”
  “有了武……”齐骛撇了撇嘴,“就没人打我了……”
  哼!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齐鸣拎起娃娃一通捏,这娃娃倒是一点都不怕,被他上下颠倒翻腾了一通都没吭一声。末了,齐鸣放下他,根骨还成,力量不足不太适合用刀,不过柔韧性极好,适合用剑。他对恃剑道:“把管家给我叫到夫人院里!”
  “是!”恃剑赶紧回前院。
  齐鸣看了他一眼:“走。”也不多说,便抬脚去当家主母的院子。
  齐骛犹豫了一下,方才那一通已是用了他全部的勇气,现下不禁有些生怯。他想着习武的事,一咬牙,甩着脚丫子吧嗒吧嗒地跟上去。
  “老爷!”齐夫人见齐鸣进来高兴得很,立马让人上茶水点心。
  “这小子院里是哪个在伺候?”齐鸣一指刚到门口的齐骛。
  “这……”齐夫人也是记不得。齐鸣的小妾众多,庶子庶女不知凡几,这么一看,这肯定是那些个不受宠的所出。她也不急,对身旁的嬷嬷道,“嬷嬷,去把这位小少爷院里的人叫过来。”
  “是!”嬷嬷赶紧下去。
  管家很快过来了,见齐鸣脸色不愉,立马跪下:“老爷,夫人。”他的余光扫过旁边的小娃娃,眼眸稍是一顿。
  “齐福,府里庶子月例多少”齐鸣问。
  齐福明了,立马道:“府里庶子月例二两银子,每月饭菜两素两荤,每季外衫两套内衫两套亵衣两套。”
  齐鸣靠在椅背,一指那个小“乞丐”:“他怎么回事?”
  “这……恕老奴不知。”齐福垂头。
  齐鸣面无表情,食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扶手:“夫人,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齐福一直在前院,可以说不知道,齐夫人却是不能说不知道。她道:“老爷,这是妾身疏忽了。”
  齐鸣轻哼了一声,不过,他知道齐夫人忙里忙外,事务很多,照顾不周全也是有的,且没必要为了一个庶子跟正妻闹不开心。他道:“他姨娘故去也没给他找个合适的?”
  齐夫人的头埋得更深。
  这时候,菱儿和老嬷嬷过来,见十五少爷缩在一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身形一矮,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
  齐鸣冷冷扫过两人,老嬷嬷的衣衫也很普通,倒是那个丫鬟,衣衫没越过规矩,可手腕上两个镯子沉甸甸的,磕到地砖上铃铃作响。他道:“少爷的吃穿用度到底用哪里了?”
  老嬷嬷立马看了菱儿一眼,没有作声。
  菱儿心思自己平日不露财,便勉力让自己镇定。可面前的人是从战场上下来沾过血的,她不免还是有些忐忑:“老爷……”
  没等她说什么,齐鸣已经不耐烦了:“齐福,去搜!”
  老嬷嬷虽然抖抖索索,可只是怕老爷的气势,一旁的菱儿却是心虚得冷汗直流。
  一盏茶功夫,齐福便带着一包东西回来:“禀老爷,嬷嬷那儿什么都没找着,这些个都是从菱儿屋里找到的。”包袱掉地上,除了一堆银子,还有好些首饰,一看便知道这些超出了死契奴仆的月俸。
  “老爷饶命啊!”菱儿一下子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把这贱婢吊到前庭去,所有奴仆都叫过来!”齐鸣起身,从后腰抽出一条鞭子,两端一挣,啪声惊得在场人心一震。
  “嬷嬷……”齐骛有些害怕。
  老嬷嬷将齐骛搂在怀里:“莫怕,以后不会饿肚子了。”不管怎么教训,这一点应当是肯定的。
  待奴仆到齐之后,齐鸣将鞭子递给恃剑:“开始吧。”
  恃剑还没在丫头身上动过鞭子,下去便减了几分力。可饶是如此,鞭子上的倒刺一下便带出一道血肉。菱儿连哭带求饶,好不凄惨。
  “没吃饭吗?”齐鸣瞟了一眼恃剑。
  恃剑:“……”是真的还没吃饭。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平日训人的力气抽打,没一会儿,菱儿的求饶声都没了,身上已没一处完好。
  齐鸣一偏头,看到被老嬷嬷捂着眼睛的齐骛,便皱眉道:“我齐府的男娃哪能这么弱,这么点都看不得!”
  “老爷,十五少爷还小……”老嬷嬷有些犹豫。
  “哈,还小啊……”齐鸣大笑,“那被欺负也怪不得人!”
  齐骛立马挣开嬷嬷,逼着自己看那个体无完肤的婢女。
  齐鸣这才点头,他对奴仆道:“我齐府里的少爷,再不受宠,也是我齐某人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欺负了!”
  一众奴仆终于明白了,这是老爷在杀鸡儆猴!
  “老爷,还打吗?”恃剑觉得这婢女已经奄奄一息了,便询问老爷。
  “我准她活了?”齐鸣冷笑,“给我抽,死透了扔去喂獒!”
  “是……”恃剑应。
  齐鸣看着吓得发白却勉力支撑的小娃娃,道:“你若就这么吓倒了,也就不用习武了。明天寅时末准时到前院练武场,晚了便不用再提。”
  “是,父亲!”齐骛的声音都是带着颤的。
  闻风而来的姨娘庶子们才知道,这个小受气包竟然要去习武!
  那日晚上,老嬷嬷看着齐骛有些空洞的眼眸,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她便要抱着齐骛睡,却是被他挣开了。
  “嬷嬷……”齐骛道,“我没事的。”
  “我的少爷欸!”老嬷嬷轻叹。
  “嬷嬷,等我习了武,就没人欺负咱们了!”齐骛咬了咬唇,闭上眼逼着自己睡着……   
  再说云鹤,上任之后,皇帝便立马找了他过来商量流通之事。
  “皇上,既是要行流通,便肯定要熟知各郡各县真实产出。除却当地消耗的量,剩余为可以流通的货品。与其烂在地里,不如拿来生财。”云鹤道,“以盈余调济稀缺,给百姓带来方便。百姓可以获得想要的货品,皇上也能收取商税,两厢和乐。”
  “这么说也对。”皇帝只关注商税。罗那的税收大多出自田税,可要多一份税收入囊中,皇帝肯定是高兴的。谁不眼红商贾富硕呢!
  “皇上,此举的确是利国利民,大善!”大司徒明晟道。
  “只是,了解真实产出,和调济或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皇帝琢磨道。且不说新开衙门需要钱,派出官员需要薪俸,光想想这耗费的时日,便可知收到税钱的日子遥远得很。
  云鹤心里冷笑,既想得税钱,又想一分都不投入,真真是好算计。不过,正好!他道:“微臣以为,初时可以降低商税以招揽商贾行流通之事。待商贾将渠道都打通之后,再逐步调高商税。”
  “这个……”皇帝听到要降税,有些犹豫。
  “虽说降低商税,实则我们并没有少收税。”云鹤道,“商贾将货品流通出去,售卖到各处,商行小贩必定得多缴税。过码头城门时,又得交桁渡税和牛埭税。而在途中必定得歇脚吃饭,那饭馆茶楼客栈也势必要多缴税了。皇上,无本生万利啊!”
  “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皇帝点头笑。
  “且,若是货品售卖不出去,那也是商贾在承担亏本风险。”云鹤想了想又诱惑之。
  “对,爱卿回去研究一下商税怎么个降法,届时写折子呈来一看。”皇帝道。
  “是,微臣必当竭尽所能!”云鹤道。
  “冝大人的目光不错!”皇帝看了一下冝奉,目光不明。这头名本是这赫筠的,应放在太仓令位置上,阴差阳错之下,换成均输一职倒也很适合。即使这样,皇帝觉得,如果赫筠真能给他带来一大笔收入的话,那么将来他必定会将他提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如此,他又看了一眼冝奉。
  “为皇上招贤纳才自是应该的。”冝奉垂手行礼。
  皇帝一笑:“来啊,赏赫卿!”
  与之前的金银财物,古董字画不同,这次赏的是两个美人。云鹤心思这两美人的底细,面上却是做犹豫状看向冝奉。
  “看冝大人作甚?”皇帝见他没有立马接下,便有些不满。
  “皇上不知,”明晟道,“赫大人这是怕未来岳翁不高兴。”
  “哦?”皇帝舒开眉头,立马就不计较了,“冝大人的动作如此快,幸亏朕没有开口把公主下嫁给赫大人!哈哈!”
  众人心思一凛,皇上竟如此高看赫筠?如此一来,各人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
  “臣惶恐!”冝奉立马摇头直笑,转而对云鹤道,“既是皇上美意,赫大人必不能辞的。”
  “是。”皇帝眸光一闪,“主母自然是该大度贤惠,纳妾也是迟早的。”
  “如此,谢皇上赏!”云鹤这才应下。
  从宫里出来,云鹤立马到冝奉跟前,支支吾吾寻他托话:“冝大人,请务必与芊影小姐解释一番,下官这个……这个……”
  “放心,这个芊影肯定是能明白的。”冝奉自然是不可能与皇帝赏下的人置气,不过,他稍是一顿,轻轻与他道,“虽说是后院之人,该防备的也是要防备的。”
  “冝大人……”云鹤故作迟疑。
  冝奉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妾可以纳,不过,只准有嫡长子,不许有庶出越过。”
  云鹤立马做保证状:“这个自然!”
  冝奉这才放心。
  云鹤带着两位美人回府,入门看到轻络便立马悄然递了个眼色过去:“轻络,这是皇上赏的美人,你看着安排在后院。”
  “是。”轻络明白了。以后这种事必定少不了,她需要警醒一些小心堤防。
  皇上赏的美人也不能干放着,云鹤当晚便挑了一个侍寝。他进去便看到美人已沐浴停当,穿着轻纱懒懒卧在榻上。
  “大人。”美人妖娆唤道,随之缓缓起身。
  “这个……”云鹤故作青涩,害羞地避开目光,看着案上烛火磕磕巴巴道,“这位姑娘……”
  “大人,”美人走到云鹤身旁,“妾身名唤玉萝。”
  “玉萝,嗯,玉萝……”云鹤还是看着跳跃的烛火。
  玉萝一笑,甜腻腻问他:“嗯,大人在看什么?”
  “烛火。”云鹤微微偏过目光,看向她温温一笑,“不觉得这烛火特别美吗?”
  隔着烛火,玉萝看到云鹤眼里光斑闪烁,似迷离星辉,让人不觉深陷。云鹤看着她的眼眸,悄悄收缩瞳孔,轻缓吐露古老咒语。玉萝面容越来越松弛,最后淡笑着阖上眼睑。云鹤适时轻巧地接过她,将她轻缓放到床上。
  没一会儿,轻络便轻巧进来。云鹤脸上已没有方才的半点温情,转身便离开。轻络站到床前,朱唇微启,咒语清清泠泠地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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