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9)
徐子康不好拒绝,只能点头。
徐燊将他抱上车,自己也坐进去,带上车门。湛时礼绕去副驾驶座上车,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徐家大宅。
徐子康忙了一整天此刻已经很疲倦,上车没多久便靠在座椅里睡着了。
徐燊拿出手机,自通讯录里翻出那个保存之后就躺列了的号码,发消息过去:【我是不是打扰你跟我三哥约会了?】
湛时礼瞥向亮了的手机屏幕,随手回复:【明知故问。】
徐燊:【那我跟你道歉吧。】
湛时礼:【别作怪。】
徐燊:【真心的。】
湛时礼:【好玩吗?】
是还挺好玩的,当着徐子康的面明里暗里地挑逗湛时礼,徐燊承认这事新鲜有趣得很,短时间内他都不会玩腻。
【Nic,你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很好闻。】
湛时礼回:【你喜欢?】
徐燊:【喜欢是喜欢,要是没有掺杂别人的味道就更好了。】
湛时礼的目光停在这一行字上,揣测着后座那个人说着这些信手拈来的暧昧话语时,到底有几分真心在其中。
够好笑的。
【先来后到,你有资格挑剔?】
徐燊:【好吧,我只能做排在后面的那个。】
湛时礼:【你知道就好。】
徐燊:【少来了,你别太得意。】
湛时礼没有再回复他,摁黑了手机屏幕。
车开回徐家大宅,停车时徐子康才醒,徐燊像之前那样抱他下车放进轮椅里,跟湛时礼说了句“下次见”,推着徐子康准备进门。
徐子康有些犹豫,大概还想单独跟湛时礼说几句话。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跟湛时礼独处的时间,先前在休息室洗手间外说的那些话只有他自己在意,湛时礼听了也没太大的反应。他们交往不过半年,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湛时礼这个人看似温和体贴实则边界感极强,轻易不会让人靠近,他们之间始终像他在唱单方面的独角戏。
湛时礼却似对徐子康的这些纠结无知无觉,叮嘱他们进门早点休息,上车离开。
徐子康因此心情低落了不少,从进门到上楼回房,一路没说话。
徐燊更懒得说,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进门他就将徐子康送的纪念章扔进了垃圾桶,在书桌前坐下,只开了一盏台灯。
摸出自己那枚金币在桌上转了几圈,每一次金币落下,都是正面朝上。
徐燊趴到桌上,盯着静止不动的金币发呆片刻,拿出手机,随手点开摄像头,拍了一张自拍。
湛时礼滑开手机屏幕,两条新消息几乎同时进来。
徐子康:【Nic,今晚谢谢你。】
湛时礼扫了一眼没有点进去,直接滑开了另一条,是一张自拍照——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徐燊趴在桌上盯着镜头,黑亮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更像盯着此刻在看这张照片的他。
湛时礼:【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徐燊:【喜欢吗?】
湛时礼:【你拍照不笑的?】
徐燊看了看自己刚拍的照片,回复:【不想笑就不笑了,没有高兴的事为什么要笑?】
湛时礼:【不高兴?】
徐燊:【有点担心。】
湛时礼:【担心什么?】
徐燊握着手机慢慢打字:【我爸说让我过两天开始去公司,担心不适应。】
湛时礼:【你在国外不是干得挺好的,回自己家公司还担心?】
徐燊:【你连这都知道?也是,我爸肯定让你们把我的底都查了一遍。】
湛时礼:【不用担心,我说了会照应你。】
徐燊提醒他:【Nic,我除了我自己,没别的本钱能给你。】
湛时礼:【嗯。】
就这一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燊摸了摸唇,那里似乎还留有先前他亲吻上湛时礼唇角时的热度。
坐怀不乱是假的,装腔作势是真的,说到底湛时礼也是个俗人。
而他自己,是见色起意、另有所图,并且乐此不疲。
徐燊:【今晚我其实是挺不高兴的,我说要跟徐子康搞好关系也是骗你的,我跟他有仇,不喜欢他,讨厌他,徐家这些人里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他。】
湛时礼:【他得罪过你?】
徐燊:【是啊,他得罪我了。】
湛时礼:【他怎么得罪了你?】
徐燊:【你把我排在他后面,我不会告诉你。】
几分钟后,新消息进来:【别胡思乱想了,洗个澡早点睡吧,晚安。】
徐燊顿觉没趣,摁黑屏幕放下手机。
湛时礼的手指滑上去,放大徐燊的那张自拍照。
指腹自他的眼睛慢慢摩挲到唇,停了片刻,点击保存。
第8章 过火
徐子杰头七过后,他的事情在徐家逐渐没人再提起。
家里之后还办了一场生日宴,徐世继的小儿子徐子健满六周岁生日。
院子里不时传来说笑声,小朋友嬉笑打闹、成年人谈笑风生,之前笼罩在这个家中的阴霾晦气一扫而空。
徐燊靠在偏厅门廊下漫不经心地喝咖啡,没兴致参与这样的热闹,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摩挲把玩着金币,将前方的众生百态当做看皮影戏。
直到湛时礼出现。
徐燊目光落过去,盯上走近过来的人,丝毫不掩饰眼神里露骨的兴趣。
“Nic,你来了。”
湛时礼走上前:“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不去跟别人一起玩?”
“我又不是这个宴会的主角,何必去凑无聊的热闹,”徐燊歪了一下脑袋,“你呢?来做什么的?”
湛时礼说:“有点公事要跟老板报告。”
徐燊点点头:“周末还要加班,真辛苦。”
湛时礼的视线停在他的含笑的眼睛上,莫名想起那夜他发给自己的那张自拍,笑时狡黠,不笑时冷冷冽冽,两个极端,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过来走一趟,也不耽误什么事。”
徐燊打趣他:“所以湛先生没有周末生活。”
湛时礼随意一“嗯”,并不在意。
见湛时礼似乎不急着进去,徐燊抿一口咖啡,跟他闲聊:“不过这个生日宴办得真不错,你看我这位小妈,真是快活得很,她儿子过生日她最风光。”
湛时礼瞥过去,秦素像朵交际花一样满场转,忙着四处招呼应酬客人,真正春风得意、八面玲珑。
“她一贯这样。”
“是吗?”徐燊好奇问,“你对她也这么了解?听说我这个小妈还不到三十五,她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我爸,还能让我爸娶她进门的?”
湛时礼说:“她一毕业就进了公司,以前是老板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怀孕以后就嫁进来了。”
徐燊笑了:“原来是这样,那可惜了,Nic你不是个女人。”
湛时礼的目光深了一些。
徐燊继续感叹:“不过也没什么,是男人也一样,三少爷爱你,我这位燊少爷也爱你。”
湛时礼问他:“你的爱字这么随便就能说出口?”
徐燊反问:“你不信啊?”
湛时礼没兴致再与他胡言乱语,迈步先进去了。
徐燊叹气,真是不经逗。
他手里这一杯咖啡快见底时,秦素正到处找管家要再去拿两瓶红酒:“人跑哪里去了?”
管家不在,其他佣人也都在忙,徐子康原本带着小朋友们在玩,见状跟她说:“老齐刚好像被爸叫去交代事情,还没出来,要什么酒,我去拿吧。”
秦素抱怨了两句,有点不放心:“你行不行啊?”
徐子康说:“没关系,两瓶酒而已,拿得了。”
秦素快速交代完,看又有贵客来,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徐子康转着轮椅自正厅那头进来,径直往电梯去。
徐燊的眼皮耷下,搁下空了的咖啡杯,两手插兜里,慢步走去了楼梯间。
酒库在地下二层,徐子康人已经进去,门半敞着。
徐燊停步在门前,听到里头隐约的轮椅转动的声响,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门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