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设崩了(123)
至于覃雪儒和言如律那边,他也好说歹说地哄回去了,怕他们对江南岸有意见,还特意挑了一天下午出来跟他俩开了个小会,好好解释后才散会订了机票把他俩送回北京。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再没有人提起,一切都如从前,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江南岸那天突然的情绪崩溃只是他俩一起做的一场梦。
但言戒知道不是。
平静有些时候或许也是个更加危险的信号,因为这代表着有些问题被藏得太深、藏得太好,好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但在不知道的地方,伤口或许已经溃烂到了骨髓,只有本人才知道那究竟有多疼。
言戒想过试着旁敲侧击地从江南岸那问点东西,比如因为什么突然难受失控、自己那天说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
但又觉得这种事不能太急。毕竟江南岸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事,他也向来把这些藏得很好,如果言戒贸然试探引起的他的警觉,那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
言戒觉得,江南岸是喜欢他的,到现在,或许也对他有依赖。
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他始终没法为江南岸建立足够的安全感。
言戒猜这可能和江南岸一直隐藏的那些秘密有关,他得让江南岸彻底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才能让江南岸有安全感。但同时,江南岸始终怕他知道后离开,所以把那些事越藏越深,一字不提。
就这样恶性循环。
言戒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因为那次江南岸的情绪失控,让他意识到江南岸的问题好像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严重得多得多。
他可能没法等到江南岸愿意主动向他坦白的那天了,他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跟齐虹聊一次,但齐虹那边最近忙着和奇匠的人在网上打架,实在抽不出空来。
而等网络上好不容易消停一点,言戒又来了事。
言如律定了计划要带覃雪儒去度假,但家里公司最近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人盯着,挑来挑去也没有合适的人,便临时把言戒叫回北京,让他去盯两天。
自家的爹妈,自家的公司自家的钱,言戒肯定是没法拒绝的,只能麻溜地走。
他原本想和江南岸一起回去,顺便带他在北京转着玩玩,但江南岸不愿意。
这倒是在言戒的意料之中,毕竟这小孩不太爱出门,比起跟着他出去到处晃悠,明显是待在家里看书更让人家舒服。
言戒离开上海回北京的那天,江南岸送他去机场。
但江南岸不会开车,也不好在人流量密集的地方露面,所以只能坐着言戒的车到航站楼门口,看着他挥挥手走进去,直到看不见一点点他的影子,自己才打车回家。
七月了,正式步入夏季,天气又闷又热,蒸笼般的温度和蝉鸣搅在一起,惹得人心里发慌。
出租车司机把江南岸送到小区门口。
跑出租的师傅一天要接待很多乘客,今天这位有点特别,虽然戴着墨镜看不全脸,但一路上司机悄悄打量他好几眼,总觉得这乘客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司机想了一路,乘客下车离开时他还回头梗着脖子瞧了瞧,实在没想起来这位究竟有哪里眼熟,却眼尖地发现他落了东西:
“哎,小伙子,你落东西啦。”
江南岸原本已经转身准备关门走了,听见这话,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座椅上是个粉色的小钱包。
“不是我的。”他答。
“啊?不是你的?确定啊?”
“嗯。”
“哎呦,那不会是上一个小姑娘落下的吧,她赶飞机的,可别落了重要的东西……诶行了,打扰你了啊。”
江南岸应了一声,没多在意,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缓缓启动汇入车流,江南岸收回视线,正想转身进小区,但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一瞬的僵硬。
片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目光扫见了什么,他呼吸凝滞,缓缓抬眼,朝马路对面望去。
车辆穿梭间,他看见街对面靠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后排窗户半开着,江南岸与一双浑浊阴鸷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感觉就像黑暗里藏着一只窥伺的鬣狗,紧紧盯着他,不怀好意地舔着沾满血肉的犬牙。
明明是盛夏七月的艳阳天,江南岸却像是坠入数九寒天,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连呼吸都失了节奏,有些他以为已经离他很远的东西瞬间逼近,提醒他它们其实从未远去。
但这些,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
马路车来车往,等江南岸从情绪中脱身,那辆车的车窗已经合上,很快打着转向灯起步汇入车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江南岸的错觉而已。
第82章 有噩梦拉开序幕。 我想知道江南岸以前……
“哗——”
玻璃碎裂,那刺耳又清脆的响声像是一声狗哨,在发生的一瞬间就叫人条件反射般绷紧神经,恐惧如海啸汹涌而来。
“捡起来。”
江南岸听见有人发出命令,看见地上躺满了闪着光的啤酒瓶碎片。
他看见谁趴跪在地上,听话地用手捡起那些玻璃渣,直到攒够一捧,才颤抖着把它们捧到某人面前。
“你今天又他妈的犯病了是吧?啊?你就这么贱,就他妈要跟着她当个贱种?老子跟你说的话你他妈全忘了?!啊?!”
男人的声音粗粝,像是生锈的犁缓慢刮动在地。
“……”他看见谁被那声音吓到,低着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说啊!哑巴吗?!”男人捏住他的手,玻璃碎片立马划开掌心的皮肉,带出一片鲜血淋漓的痛。
他听见了谁的惨叫,然后哭着求饶,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酷刑持续很久,不知听了多久的道歉,男人才像是终于满意,放开了那双鲜血淋漓的手。
而后,男人笑呵呵地将手指插进谁的头发,抓着他的头发晃晃,力道比起先前,甚至称得上一句“爱抚”。
“好狗儿。”男人满意地笑了,笑声嘶哑难听,还有一股醉醺醺的酒臭味。
谁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男人的一双笑眼,看见他浑浊的眼球,还有横在右眼旁的一道陈年的伤疤。
“乖狗儿……”
——江南岸猛地睁开眼睛。
他像是溺水濒死重获空气一般,用力大口呼吸着,鬓发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下意识伸手去找身边的人,但摸到一手冰凉的布料后才意识到,那人现在不在这里。
江南岸逼迫自己勉强从梦魇中脱离,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打开床头的灯,眯着眼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线,才垂眸去看自己周身的景象。
房间的窗帘严严实实拉着,一片黑暗间,闹钟显示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半。
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是打开的,里面乱七八糟躺着一堆药盒,但江南岸要找的药早被他放在了柜面上,只是药瓶现在正安安静静躺着,散落的安眠药片从床头柜一直铺到地面。
江南岸没管那些,他从散落的药片里随便捡了几粒出来,就着旁边的半杯水囫囵咽了,正想躺回床上,却又回忆起了刚才的梦。
于是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从水杯旁边的盒子里抓出两粒浓缩咖啡液,连兑水也来不及,直接撕开喝了下去。
那味道太奇怪了,江南岸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后来,外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叫,江南岸仔细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起身下床,循着声音找过去。
客厅也是一片狼藉,咖啡包装和各种提神饮料的空瓶堆了满桌,江南岸从一片片废墟里找见自己的手机,发现是言戒的来电。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滑了接通。
“喂?宝儿?”
听见言戒带笑的声音,江南岸呼吸一滞。